鄭芝龍的地位日高、能力日大的當時,鄭成功七歲才從日本回到福建,十五歲就已經考中了秀才,甚至還是廩生。所謂廩生,乃是秀才中的優異者,可獲官府的廩米津貼,就像是后世的獎學金。
那已經是崇禎十一年的事情了,郭之奇對其還不甚了解,但是后來聽聞了一些事情,比如鄭成功有一次考試,監考逢迎,將考題交由同舍生去做,奉以珍果佳肴,其人竟然真的竟日飲啖而已。
“鄭家的那個紈绔的功名必有情弊,陳凱那廝更是夸張,一個連縣試都沒考過的家伙就自稱童生,現在在還做到了巡撫。舉事乃國家選材大典,官職亦不可濫授,哪能由得他們這些幸進之徒如此為之。這二人,確有才具,我家族人亦有提及他們在潮州剿平土寇,恢復地方民生的施政,可正是因為有能,就更要防備著他們將才能用在為禍天下上面!”
鄭成功早年的紈绔、陳凱的幕僚身份,哪怕已然“浪子回頭”,也是他們這些按照制度一步步考出來的正統讀書人不能容忍的。再加上鄭芝龍降清,以及朝廷和藩鎮之間的貓膩,更使得他們之間存在著派系的區別。這,從不是一兩句話的事情,背后的利益驅使,更兼有陳凱收復了張孝起名義上的轄區瓊州府所引發的權柄之爭。
雙方的矛盾越積越厚,也不在陳凱對郭之奇針鋒相對這些事情了。倒是正在這爭斗之際,郭之奇卻選擇了退避,這里固然有以免繼續被陳凱羞辱,在各路明軍面前丟了顏面的擔憂,連城璧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人的意圖所在。
“請督師放心,下官不會與陳凱那廝一般見識的。”
“如白知我肺腑也。”
照著郭之奇的說法,他準備先回高州府檢閱營兵,再去新興縣坐鎮,防備肇慶的清兩廣總督李率泰。至于軍前協調各部的任務,就全權交給了連城璧。
“雖說咱們與那些幸進之徒早晚還是會有一斗的,但是此戰事關朝廷生死存亡、天子安危,務必協助西寧王殲滅虜師。”
與連城璧交流了彼此的想法,到了第二天,郭之奇便向李定國告辭,并且在其一再挽留下也沒有能夠留下來。
如此一舉,倒是讓陳凱背上了一個逼走上官的名聲。不過,對此他也并不在意,只是當著李定國、連城璧、金維新等人面道了一句“聰明人啊”,就不再繼續于此事上糾結,甚至還禮貌性的贈送了一份儀程與郭之奇,全然當早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只是,站在遠處,眺望著郭之奇一行人離去的背影,陳凱卻還是免不得流露出了些許落寂,一閃即逝。
“很抱歉,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打算和你們這些抗清之死的忠義之士為難。但是,黨爭已經被你們挑起來了,平日里也就罷了,此戰關乎于整個廣東的命運,我絕對不能冒著背后有人拖后腿的風險,哪怕只是一個可能性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