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多人的清軍主力都完蛋了,現在城里面倒是有四萬多所謂的戰兵,但是成分幾何,他是最清楚的了。然而,他們的對手比四年前的他們更為強大,尤其是當今戰局,福建陷落,江西、南贛空虛,廣西自保有余、援助不足,當江門兵敗的那一刻,他們其實就已經是一腳踏進了棺材。
寄希望于別人,這本就是最不該去做的。可是到了現在這個份上,耿繼茂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城內是一片的愁云慘淡,而城外,城西的李定國的大營里,陳凱在座,督師大學士郭之奇也是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連城璧還在新會料理后路,這邊不能沒有粵西文官坐鎮,于是乎郭之奇便趕了過來。比之陳凱逼走其人的時候,現在的廣東已經是十拿九穩了。差的,無非還就是這座廣州城何時才能拿下來——畢竟,上一次廣州城破,尚可喜和耿繼茂是花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清軍可以拖一年拖著,可是明軍卻絕計不可能,甚至半年都不行!
“現今形勢一片大好,本官以為,既然尚可喜,以及朱馬喇、班志富、徐得功、連得成等逆賊的首級都在手上,不如拉到城下去讓守城的藩兵親眼瞧瞧。到時候,再派使者入城,勒令耿繼茂歸降,也能使王師少受些損傷。”
大帳之內,郭之奇侃侃而談,這確實是損失最小的辦法,若是能辦成了,甚至不用耿繼茂舉城歸降,只要守城的某個將領動心了,與明軍安通款曲,開城投降,那時候明軍也可以減少不少的損傷。
正常情況下確實可以這么做,但是陳凱對此卻顯得頗為不耐煩:“郭督師說的是正理,但下官不敢茍同。”陳凱并非是專門與其來作對的,只是對于這種辦法,或者說是這種處斷方式存在著極大的不滿情緒。
對此,郭之奇眉頭一皺,可是他卻也很清楚,新會攻城戰和江門血戰,陳凱居功都是可以和李定國并列的,如今明軍圍城,也還是以李定國和陳凱為主,粵西明軍只是輔助罷了。哪怕是不說這些,現在廣州光復在即,也確實不是鬧矛盾的時候。就像是當初他退避三舍時與連城璧說的那樣,這時候,朝廷和皇上正盼著廣東收復,正是該當精誠團結的時候,哪怕是陳凱尋釁,只要陳凱的能耐可以為收復廣東增一分勝算,他們也要暫且忍下來才是。
深吸了一口氣,郭之奇盡可能平心靜氣的對陳凱解釋道:“陳撫軍,王師歷經血戰,疲憊不堪,這些你都是知道的。萬一強行攻城,城內虜師窮鼠噬貓,傷亡卻不提,若是敗了,豈不是要前功盡棄?更何況,若是耿繼茂能夠受撫,一個虜廷的漢人王爺,這對天下的漢官漢將的震動該當何其巨大,不可因小失大啊。”
苦口婆心的解釋著,郭之奇以著督師的身份,自問也算是撇下臉面,只求陳凱能夠與其相忍為國。
看著郭之奇如此,陳凱干脆便直接對其挑明了:“郭督師想要招撫耿繼茂,下官可以理解,也明白您的苦心。但是,就下官看來,死的尚可喜和耿繼茂,比活的更可以震懾那些不要祖宗的混賬,讓他們看清楚了為虎作倀的下場。日后,王師收復失地,乃至是北伐中原,有這樣的例子在,那些賤骨頭知道害怕了,王師才能剩下更多的氣力。”
早知道陳凱是一個狠角色,郭之奇對此心里是有準備的,正準備繼續勸下去,哪知道陳凱卻直接站起身來,斷然攔下了郭之奇的勸說:“殿下,郭督師,這些韃子都是罪大惡極之徒,哪怕他們當年或有迫不得已,可是這些年下來,他們殺過的人、屠過的城,累累血債,任何對他們的姑息都是對那些枉死者的侮辱。下官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把這些重炮從新會運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們有機會逃脫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