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們回去了就是兩倍的田畝補償,嗞嗞。”
“當初廣州城里死了那么多人,這些人活下來都命大的,羨慕也沒用。再者說了,回去了,原本的家當也早就沒了,還不是要重新起家業?”
“說的也是,有功夫嘆息,還不如想想回來買塊兒地的事情呢。”
“你還想這個啊,官府真的拿來出售,好地也都落在了那些老爺們的手里。”
“揀塊兒便宜的也是份家當啊,你還不許我想想嘛?”
“……”
四年前來時,地方上物議沸騰,甚至鬧出了土客之爭,是陳凱以著個人威望壓了下去。現如今,陳凱兌現承諾,這些寄居在此,多已與周邊環境和人們都熟稔了的廣州百姓便要重新踏上了還鄉的旅途。之于那些牽掛較少的還好,可是對于娶了本地的媳婦、或是嫁了本地郎的,他們或是他們的妻室就總免不了要承受一份親情的割舍。
民間,百姓們或喜或憂,亦喜亦憂。很快的,陳凱下達了命令,任命了幾位巡撫衙門的官員和贊畫出任廣州府和惠州府的地方官,他們的第一項任務就是組織在潮州的廣州百姓返鄉。
當初離開廣州時,陳凱是以坊巷為單位組織百姓的。這一遭,也是按照坊巷,依舊是由巡撫衙門組織抽簽,抽到前面的先走,抽到后面的就后走。幾天過后,已經是二月了,由巡撫衙門派遣本地守軍護送,最先抽到的狀元坊的百姓們來到潮州府城城南的碼頭,按部就班的登上行船,與那些前往廣州府和惠州府赴任的百里侯們一并順流而下。
韓江兩岸的風光,在來的時候,他們多是已經見過的了。但是這一次的離開,其中的大多數或許此生都不復再回,對于這片在漂泊他鄉的日子里的蔽身之所,已經是能看一眼便是一眼的了。
“再見了,潮州,我們要回家了!”
船,順流而下,隨后在海澄、在南澳轉乘扛得住近海波濤的海船,緩緩的向西駛去。
潮州,這些年收容了大批廣州百姓,除了這里,中左所亦有萬余百姓寄居于此。陳凱已經向鄭成功寫了書信,鄭成功那邊也下令組織海船運輸。只不過,福建的船近來過于繁忙,無論是走近海的、還是走遠海的,不管是戰船、還是民船,已經忙得連必要的維護,以及船員休整的時間都沒有了,能夠擠出來的運力自然也是微乎其微的。
陳凱是九月時啟程離開的,尤其是十月初正式從南澳島出發前往廣州,對于福建的情況就所知甚少了。
從十月初到現在,三四個月的時間,福建早前的變化巨大,能夠變化的地方便微乎其微了。于汀州府,明軍按照陳凱臨行前的布置,從南北兩個方向合力施壓,逐步蠶食掉了除汀州府城外的全部縣城、衛所,已經將汀州綠營和來援的南贛綠營一部壓縮在了汀州府城。
而在建寧府那里,鄭成功在臘月時與來援的清軍會戰,小挫虜師,憑借著兵力的優勢將其驅逐出了建寧府的地盤,并且控制了仙霞關。但是,建寧府和邵武府的那些與江西相通的關卡,則依舊控制在清軍的手里,明軍很是發動過幾次進攻,但似乎清廷下達了嚴令,使得他們絕不敢放棄這些在福建最后的控制區,幾番廝殺下來都是烈度頗高的,明軍最終也沒能得逞。
近期,戰事區域平緩,但是福建一省在前兩年的經濟戰中卻是被折騰得破敗已極。早前,明軍翻臉不認人之前,這些問題都是由清廷的福建官場負責的,他們對這個也不甚上心,清剿的清剿、開粥場的開粥場,但是歸根到底,招撫銀是不能斷的,大伙兒都指著這個發家致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