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寫滿了好奇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扇動著陳凱的心弦一顫,胸中只有一份豪邁油然而生。
永歷七年下半年到永歷八年上半年的經濟戰,說起來其實就是借著清鄭議和的由頭,設局給了福建的貪官污吏們一個橫征暴斂的理由。剩下的,全憑那些千里做官只為財的貨色們自由發揮了,陳凱要做的就是引個頭兒,設法保障,以及最后配合鄭成功上演那出收官大戲。
這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陳凱也沒打算有機會再度復制一次,那并不現實。畢竟,用一根棍子打了一條狗一頓,那狗再見到棍子也該長記性了。而我大清,論起統治手段從來都是花式炫技的,又怎么會這么沒有記性的。
陳凱早前已經將屬于他個人名下的鄭氏集團海貿官商以及廣東貿易商社的分紅交給了鄭惜緣來處置,這是他作為一家之主用以養家糊口的收入。至于什么俸祿,幾十兩銀子的小意思,已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這倒是與有明一朝的絕大多數官吏很有一筆,唯一的區別就是在灰色收入上,他們是靠著盤剝百姓獲取的,而陳凱則是通過正常的貿易和鄭氏集團自身的制度達到的,并不可同日而語。
那些銀子,鄭惜緣有的拿來購置田產,有的用來擴大海貿,為此甚至還購置了一艘福船。至于什么放貸之類容易壞了名聲的事情,鄭惜緣是絕計不會去做的,哪怕利潤再豐厚也不干,因為她很清楚她的夫君需要一個良好的聲名。為此,開設學堂、賑濟百姓、興建義莊、贈醫施藥的事情更是沒有少做過。
成親之前,她隨著父親來見鄭成功,奉母命去看望父親,也并非是決足不出深閨的。而成親之后,要管束家人,平日里除了與其他將帥官員們的家眷往來,在家閑著的時間也并非特別多。一個賢內助,是她的父親、母親對她的期許,也同樣是她對她自己的標桿。
“夫君,鼓動那些商賈出來做更多的事情,就這么簡單嗎?”
她是海商家族教養出來的女兒,對于商業、貿易涉及再少最起碼也是一個耳濡目染的,哪里會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此間,無非是假裝不懂,繼續以著一個求知外加上崇拜者的姿態來撓陳凱的癢處。
夫妻間相處的小技巧,她的母親傳授了不少,她也在學以致用。此間,懷中玉人如此,陳凱亦是毫不吝惜,將他的想法娓娓道來。
“粵海商業同盟,說到底就是一個商業組織。利用我在廣東的影響力,無論是刺激他們自身的**,還是確保商業行為的權益,都是大有裨益的。刺激貿易,同時也可以刺激到相關行業的擴大生產,而擴大生產不光是可以解決就業率,從而減少不穩定因素,更重要的是老百姓手里有錢了,就要消費,從而進一步的刺激生產和商業行為,就如同是滾雪球一樣。”
“這無疑需要一個良性的秩序和環境,而粵海商業同盟的存在便是利用官商的身份來減小盤剝,刺激商業行為。當然,僅僅是為了這些,卻還是不夠的。初期的運作,各自恢復和擴大本鄉本土的拳頭產業,這些可以為他們提供一個基礎。心理上的,以及資金和實力上的。”
“接下來,自然還有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這條路一旦開始走了,就根本停不下來。因為太史公說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