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南贛先行遭逢攻擊,但攻擊那里的明軍卻并不是李定國,而是陳凱。將心比心,洪承疇很快就弄明白了陳凱的思路,并沒有直接派出援軍,因為他很清楚陳凱不會過于深入,而他即便是派出了援軍,從長沙入袁州府再行南下,等到了戰事也早已結束了,反倒是更有可能把李定國的主力引過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經過了多年的征戰,尤其是永歷六年明軍的大反攻,清廷在湖廣的統治危如累卵。洪承疇是受命于危難之際,接下來的自然是一個攔到了不能再爛的攤子。隨著他的努力,湖廣戰局在不斷的轉好,可是廣東和福建卻率先崩盤了,這無疑使得他要顧全的方面更大了許多。
出京時計劃的五千里長邊已經變成了萬里長邊,從鄖陽到寶慶再到桂林,改南下而東向,囊括梅嶺防線,再轉而向北,沿著福建與江西之間的武夷山連綿而至浙江。這么長的防線全部由他一人負責,需要一直到衢州那里才會有濟度的八旗軍肩負起接下來的防線的安全。
這么大的范圍,可是湖廣清軍尚在重建,江西又素來是綠營較少的省份,能夠擋住福建的明軍也全憑了武夷山脈的各個關卡以及接到了死命令,有心戴罪立功的福建綠營的守御,否則這條防線早就被洞穿了。
防線一長,勢必就要有個主次之分。先前陳凱進攻韶州府被洪承疇看明白了便沒有急著出手,但是這一次出兵的卻是李定國,憑著在官場上打熬了一輩子積累下來的經驗,洪承疇很清楚這一次不再是政治斗爭,而是切切實實的戰爭。于是乎,他便連忙帶著西南經標南下桂林助戰,唯恐桂林那一處長邊的關鍵節點為明軍洞穿。
桂林原本駐扎有定南藩提督線國安、定南藩右翼總兵全節兩部藩兵,以及廣西巡撫于時躍的撫標以及一系列的綠營兵。此番李定國大軍來襲,定南藩左翼總兵馬雄也率部退守桂林,另外又來了一批綠營兵,仔細算算,光是守御桂林的清軍就高達兩萬余人,其中大半是定南藩的藩兵。
這樣的雄厚的實力,守御桂林是完全夠用的了。比如永歷七年時衛國公胡一青以及李定國先后對此發起過進攻,有過孔有德輕敵而至敗亡的前車之鑒,從線國安以下便沒有再敢大意的,憑著城池的易守難攻和自身的兵多將廣,不光是實現了對桂林的守御,更是將勢力擴展到了平樂府和梧州府。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李定國如今有陳凱作為后盾,再兼著攻占廣州的強大聲勢,桂林堅城便又好像是回到了如風中飄萍似的永歷六年。眾將嚴防死守不說,洪承疇也是不敢掉以輕心,連忙率領著經標右鎮、經標后鎮以及左右蝦營和經標前營、經標后營這四個營頭南下援桂,只留下了經標前鎮、經標左鎮和經標中營繼續駐扎寶慶、常德一線,以備孫可望。
原本,洪承疇的西南經標四鎮五營共計一萬一千余眾兵馬,但是隨著福建和廣東的全面崩盤,洪承疇請旨擴軍,清廷也是忙不迭的將大批來自于北地、江南的清軍調往湖廣和江西,洪承疇趁機將經標進行了擴建,如今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兩萬大關,幾乎是漲了一倍之多。這其中,四鎮每鎮分三營,每營一千戰兵;經標前、中、后三營升格為協,設兩營,計有兩千戰兵,這就已經是一萬八千大軍了;剩下的兩千余眾,依舊由王輔臣和張大元統領,是為左右蝦營。這一遭,洪承疇帶來的便是足足有一萬兩千大軍。
大軍急速南下,依仗著這兩年長沙幕府的官員、幕僚們竭盡全力修繕的道路和建造的船只,上萬規模的大軍在各處集結,分道趕往桂林。洪承疇親率主力沿湘江一線全速前進,經衡州府、永州府而抵桂林。
援軍主力趕到,廣西巡撫于時躍是漢軍旗人,但也是長沙幕府的成員,是洪承疇親自將正值因坐在陜西薦舉屬吏失當而左遷的他調到幕府效力,補了湖廣驛鹽道。到了今年年初,更是洪承疇一手促成了其人接替因病免職的前任巡撫陳維新的職務,成為了繼胡全才之后長沙幕府的又一個巡撫。
得聞洪承疇親自增援,于時躍早早的就在碼頭等候。除了于時躍,定南藩的線國安、馬雄、全節三人以及其他的綠營將領也盡數到來,望著漓江上緩緩駛來的戰艦,但見得洪承疇下船,他們便立刻上前向這位老經略行禮。
“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