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馬吉翔將他所知的實情一一道來,永歷皇帝的疑懼也很快就被這份驚喜所吞沒,看向馬吉翔的目光之中,那份發自心底的厭惡也消退了些許。
三年前,李定國兩蹶名王,天下震動,幾乎可以說是打破了滿洲八旗不可戰勝的神話。但是,這樣的大捷,在戰略上卻并沒有取得太好的拓展,明軍起初收復的大片土地很快就又重新吐了回去。永歷皇帝雖然不太清楚實情,但是只要仔細一想也能看出,這里面自然少不了孫可望的手段。
這個權臣的喪心病狂已經讓他暗暗心驚了,而這一次,沒有了孫可望的掣肘,鄭成功和李定國一舉光復兩省,明廷的戰略形勢一下子就大為轉好了。這里面,不用想也能猜到絕少不了陳凱的運籌帷幄。不光是收復了失地,而且還確定了名臣良將降世,扶保大明江山,這又何嘗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呢。
天下形勢已經大為不同了,然而,作為皇帝的他依舊被軟禁在這么個破地方。如許的好消息,他卻是直到現在才從馬吉翔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口中得知,想來實在諷刺。
“一定是孫可望很清楚這個消息到底意味著什么,所以才會特別封鎖了安龍府的消息來源,一定是這樣的!”
永歷皇帝如是想來,哪怕是沒有切實的證據和證詞,他也一樣能夠猜到個**不離十。只是這樣的直覺,尤其是孫可望心中的恐懼卻并沒有讓他產生哪怕一星半點兒的驕傲和興奮,有的只是恐懼和憤怒,僅此而已。
聽到這話,永歷面色突變,原本因激動而潮紅的面色瞬間褪去,登時便化作為慘白。孫可望跋扈已久,但是在大事上起碼還會知會一聲,哪怕只是知會而已。可是現在就連冊封郡王都擅自做主,連起碼的程序都不走了,看來也沒打算走。
“陛下,孫可望無人臣之禮久矣。但是這一次,無論是冊封郡王,還是任命總督,逼迫連制軍入朝,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馬吉翔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話來,不光是永歷皇帝,連帶著那早已與其有所合謀的龐天壽亦是聽得個一驚,險些沒有軟倒在地上。
如今,貴陽秦王府早已架空了永歷朝廷,成為了明廷在大西南的實際統治機構。孫可望權勢熏天,狹天子以令諸侯的架勢擺得最是一個分明,眼看著就又是個曹操。
永歷皇帝不是詹事府培養出來的儲君,甚至最初連桂王府的世子都不是,全憑著機緣才得到帝位。明朝的宗室多是混吃等死之輩,永歷皇帝性子軟弱,但這并不妨礙他看過三國演義,聽過說書先生講古。在他的記憶里,漢獻帝當時身邊也是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大臣的,甚至就連曹操的魏王府里也有不少心向漢室的。可那些人的結果怎樣,前不久的吳貞毓他們就是一個復刻。
這年頭,哪怕是說一句對孫可望不滿的都有可能被殺,忠臣是傲骨的,哪怕是無謂也一定要說出來。可這馬吉翔是個什么樣的貨色,永歷皇帝最是清楚不過的了。這時候,馬吉翔敢當著他的面兒這么說話,實在讓他懷疑是不是他出現了幻聽的癥狀,將心里想的當做是馬吉翔的話語了。
一旦有了這樣的心思,永歷皇帝看向馬吉翔和龐天壽二人的目光就登時是一個復雜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