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吏,路上那些將就著沒填的坑,要不要回去時順帶著填上了?”
一個小吏出言試探,為的也是能夠在重新帶著糧食過來時不耽誤時間,奈何,典吏在總兵府的大堂上受了一肚子氣,正是沒出發泄的時候,指著鼻子就將其臭罵了一頓。
“你是蠢到了什么份上才能問出這個問題來,那些賊寇會搗亂一回,難道就不會再來一回嗎?若是他們再來這手兒,現在填上了,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他們氣憤不已的原路返回,還是怎么將就著怎么來。所幸的是,回去的路上,糧食卸下了,算是輕裝上陣,速度上就能快上許多。然而,他們雖說入城未久,但是在城里卸下的可也不只是糧食那么簡單,更有著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悄無聲息的就遍布了整個汀州府城的每一個角落。
“聽說了嗎?南雄府城和南安府城都丟了,粟養志粟帥和郭虎郭帥全都陣亡了,兩個腦袋現在并排著掛在那廣東巡撫陳凱的大旗上,旗桿子稍微一動換,那倆腦袋瓜子就要撞在一起,抖了下一地的腦漿子來。”
“是啊,我可也聽說了,粟養志粟帥是死在了李成棟的干兒子手里。而郭虎郭帥,當初從廉州府一路逃到高明縣,又從高明縣逃回贛州府,命那么大的人,結果愣還是讓那個李成棟的部將馬寶在陣前給擒獲了。這回,那陳撫軍是帶著李成棟的部將、干兒子們回來報當年的舊仇的!”
扛住金聲桓、李成棟的三次進攻,從而為清廷鎮壓兩省反正爭取了時間,甚至就連李成棟也是被他們擊殺的。當年的舊事,可謂是南贛鎮最為輝煌的戰績。因為這份戰績,南贛的一種副將、參將們也在幾年之內分赴各地出任總兵官的差遣,比如郭虎、先啟玉、高進庫、劉伯祿、董大用之流,再比如調到常德府城出任總兵官的楊遇明,皆是如此。
當年的輝煌是建立在南明第一次抗清**的戛然而止,他們很清楚,比之尚可喜、耿繼茂什么的,李成棟的干兒子、部將們更恨他們這些南贛綠營。而現在,陳凱手下已經不只有一個李建捷了,如郝尚久、馬寶亦是李成棟的舊部,這次出兵來打他們還不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
按照城里傳開了的風聞的說法,清軍在南贛已經是門戶洞開了,明軍拿下了這兩個府,下一個自然而然的就是贛州府城了。那里是南贛巡撫衙門的所在地,整個南贛地區的核心所在,就像是廣東的廣州一樣。那里一旦有失,整個南贛,甚至是整個江西都將面臨無險可守的境地,以著當前明軍的聲勢,弄不好就是一個席卷半壁。
是否席卷半壁,對于他們來說其實并不重要。可是問題在于,一旦贛州受到威脅,他們這個汀州府城就很可能會變成棄子,這里不是什么說著玩的事情。
生死攸關,恐慌在城內便肆意蔓延開來。不到兩天的功夫,這些無稽之談就已經傳到了董大用的耳朵里,他約莫也能猜到這只是謠言罷了,可問題在于他根本沒有解釋的證據,反倒是容易越描越黑。尤其是在于,當城外的一陣歡呼聲傳來,他連忙登城瞭望,看到的卻是又一支明軍抵達的時候,這些是不是真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海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