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州府城位于贛江上游的章水和貢水的交匯之處,三面環水,地理位置優渥,城墻高大雄偉,防御設施齊備,易守難攻,可謂是堅城中的堅城。
這座堅城處于章水與貢水交匯的一處拐角,為河流環抱,不利攻擊方的兵力展開。向東向南,是崆峒山的山區,后世武俠小說中曾有絕學七傷拳,也就是那個一練七傷七者皆傷,講究傷人先傷己的那個門派,據說就是在這里開山立派的。而事實上,中國確實也真的有這么一個門派,甚至到陳凱曾經生活的那個時代還在繼續傳承。
大片的山區,使得明軍的西進集團和北上集團無法順利會合,這對于明軍而言無疑是一個致命的問題所在。奈何,沒有火車、飛機,更別說做不到愛因斯坦提出的瞬間轉移,在這樣的技術條件之下,能夠做的就只能是穩扎穩打,緩緩的向贛州府城推進,在府城東南的沙河鎮一帶實現合流。
這無疑是非常危險的,奈何贛州府的地形地貌如斯,對于進攻者無疑是非常之不利的。可問題在于,即便如此不利,他也必須發動這一次攻勢,因為這已經是近期最好的一個機會了。
事實上,陳凱決定展開對南贛地區的收復也并非是突發奇想。李定國西進救駕,按照他的記憶,歷史上的連鎖反應并不僅僅是西南明軍在云貴兩省的對峙,更是廣西的重新淪陷。
這兩個結果對于明軍而言都是非常不利的,可問題在于孫可望的篡位野心使得永歷皇帝這面受到各路明軍集體擁護的抗清大旗始終處于一個隨時可能破滅的狀況。一旦這面大旗倒了,孫可望自立不談,鄭成功很可能會重新舉起唐藩的大旗,李定國和郭之奇也會擁立其他宗室即位,甚至就算是張名振和夔東明軍,說不定也要把魯監國和韓主定武的旗號亮出來。
自古以來,功大莫過于擁立,況且如今之大明天下,全然是各路藩鎮支撐起來的。如江北四鎮,亦或是鄭芝龍那般,基本上是每一個藩鎮的夢想。現如今,無非是天下共主尚在,所以誰也不會跳出來給自己找麻煩,而且內斗了那么多年,被清廷占了那么多的便宜,剩下來的這批大多腦子里也有個印象,關于不能再玩另立天子那一套了。可若是共主一去的話,那么為了各自的利益,這些自然而然的也就顧不上了。
這面大旗太過重要了,所以即便是聯手收復了廣東,陳凱也必須幫助李定國去把皇帝老兒弄到安全的地方。那個地方,于陳凱而言理所當然的該是云南,這既是為公,也是為私,因為他很清楚豬隊友的破壞力,想要把事情做下去,就必須先把這些掣肘扔遠點兒再說。
可是如此一來,歷史就會按照曾經的方向繼續發展,陳凱相信洪承疇一定會趁著廣西空虛之際設法重新切斷東南明軍與西南明軍之間的聯系,就像是他堅信李定國一旦帶著永歷皇帝返回云南之后,面對孫可望的大軍壓境,那位很快就要被冊封為晉王的蓋世名將也勢必會將廣西的部隊調回去來打這一場不可避免的內戰一樣。
廣西的事情,陳凱現階段還插不進去手,因為南贛的威脅更加直接——如果他率軍前往廣西助戰,那么南贛清軍勢必會大舉南下。憑著他手中的這不過兩萬余眾的機動部隊是很難同時應對兩個戰場的,至于連城璧,以及那些粵西、廣西的眾將,則完全是不敢指望的。
這些軍將不是李定國,也不是鄭成功,陳凱不敢在他們的身上投入過多的信任,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若是什么也不做的話,那么局勢就一定會向清廷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這更是陳凱所不能接受的。
有了這份預判,陳凱就開始與鄭成功憑書信商議這一次的協作。于今時今日的鄭氏集團,控制一個福建省外加上大半個廣東省,還要兼顧浙江戰場,攤子鋪得極大。而這一年的休整,由于兩省的殘破也使得他們不得不在擴軍的過程中優先地方城守部隊的建設,而非是擴充機動部隊的實力。
在浙江,舟山為明軍所有,定西侯張名振、忠靖伯陳輝和中提督甘輝這三個集團的明軍盡數集結于此。福建那邊,前提督黃廷守建寧府,控扼仙霞關等閩北關隘,對抗衢州的鄭親王濟爾哈朗;后提督王秀奇率領諸鎮扼守邵武府,對峙退入江西的福建清軍;唯有右提督黃山及各鎮是位于汀州府的,他們的對手與陳凱這一次的對手是同一撥人,所以陳凱干脆向鄭成功要了黃山所部助戰,才有了兩路的合圍。
其實,比之黃山,陳凱更加傾向于邀鄭成功入贛,二人配合多年,默契比之黃山要強上太多。但是現階段于鄭成功而言,他還是更加傾向于浙江戰場,這確有幾分被逼無奈,因為濟度的八旗軍在側、因為鄭氏集團的水師優勢越是深入內陸就越是受限,更因為浙江距離南京更近,而那里是當下長江以南最重要的一座城池,足以徹底改變天下大勢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