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以逸待勞,顯然是不想給明軍以任何喘息的時機。一里的距離,是為了防止暴露在對方火炮的射程之內,此番野戰,雙方來得皆是匆忙,都是一些小炮而已,此間大喇喇的壓了上來,負責指揮的張勇可謂是毫無顧忌。
清軍如斯,盡皆看在了陳凱的眼中。繼續披甲,隨后便是原地不動,明軍的士卒們也多是征戰多年的老卒,這些年在潮州、在惠州、在瓊州、在廣州、在韶州和南雄府,乃至是曾經在福建打過的仗也不在少數,很清楚每一份的體力,哪怕是再少也不能輕易耗費,因為那會是生與死之間的區別。
明軍抓緊一切時間積蓄體力,倒是清軍那邊,前進得有條不紊,每隔一段距離就要稍作停頓,以便于重新將陣型拉平,隨后便繼續前進。
透過望遠鏡,陳凱清晰的觀測著清軍的每一分動向。掐指估算著時間,眺望著彼此距離的縮減,他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轉而看向尚未返回本陣的蕭拱宸,后者似乎也看到了同樣的東西,亦是如他那般,流露出了些許憂慮來。
“這節奏,把控得如此恰到好處,足見其訓練有素了。”
與英德縣城之間的消息往來,陳凱心里面已經有了對于對手較為難纏的底子,此間見得,如是想來,也未有將其說出口。而蕭拱宸那邊,原本就是他的岳父麾下的首席大將,作戰經驗豐富,看到陳凱如斯,他也沒有將心中的想法付之于口,僅僅是拱手一禮,便策馬返回了護衛左鎮那里。
雙方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的拉近,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行進的清軍與原地列陣的明軍,雙方的步弓手們仿佛是想到了一起似的,將箭矢搭在弓上,只待著各自軍官們的一聲令下,步弓斜舉,拉動弓弦,隨即扣住弓弦的手只此一松,箭矢便如驚林之鳥一般騰空而起,隨后又如狂風暴雨般掃蕩著對手的戰陣。
弓箭不似火銃那般需要長時間的裝填,一箭射出,從箭壺里抽出下一支利箭就可以重新拈弓搭箭。不時的有驚鳥起而冰雹落,不時有中箭的士卒倒下,而后面的士卒在輔兵將傷者拉到陣后的同時補上空缺。
雙方的距離不斷的拉近,很快,火銃也派上了用場。只是不比那些步弓,火銃手在陣后裝填完畢,隨后越眾而出,直到陣前射出那一擊便立刻退回陣中。他們的攻擊也并非是由斜上而下,乃是直愣愣的打在對方的最前排。
空間在不斷的壓縮,行至約莫五十步時,明軍的戰鼓敲響,陣型緩緩啟動,繼而大步向前。雙的距離以著更快的速度拉近,射擊的密度隨著急速射擊命令的下達也立刻就提上了一個新的水平。就這么又走了二十來步,前排的明軍刀盾兵反手從背后抽出了標槍,繼而便對著已經不遠的清軍便直接投了出去。
箭矢還在空中劃著高起高落的拋物線,標槍已經以著更加平滑的弧度急速飛來。三十步的距離,標槍直投,轉瞬即至,清軍的刀盾兵早已是嚴陣以待,直聽得噼里啪啦的聲響,盾牌上便標得滿是標槍。能夠擋下所有標槍的刀盾兵哪怕是憑借著多年的經驗也不可謂不是個中的幸運兒,更多的時候,卻是那些標槍刺破了盾牌進而扎在清軍的手上,或是擦著盾牌的邊緣,亦或是根本就刺向了盾牌顧及不到的部位,只要一根標槍就足以讓一個清軍喪失戰斗力,甚至是命喪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