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這樣的意圖是需要他率領騎兵在此間先行取得足夠大的優勢,如此才能實現對已經在側翼表現出了嚴陣以待的明軍戰陣的足夠威脅。此時此刻,他正在做的便是這般。
騎槍如活了一般在他的手上直刺、揮舞,每一次攻殺都會帶走一個明軍騎兵的性命。王輔臣似乎找回了當年在山西面對八旗軍時十蕩十決的氣魄,唯獨是有一點已經是不同了的,那就是此間他已經是曾經的對手了。
對此,王輔臣沒有半點兒的不適應,他如今的綽號是為馬鷂子,但曾經則是被人喚作是活呂布的。這既是對他的武勇的稱贊,亦是對他的相貌的比喻,更是對他這個人的性情的詮釋。當年跟著姜鑲,他是受過厚恩的,如今跟著清廷,亦是因武勇而為旗人所重,即便是現在的洪承疇亦是對他頗為欣賞,胸中原本就沒有半點兒夷夏之防的他自然就更要為了前途而奮力死戰了。
王輔臣已經在竭盡全力了,但是這樣的規模的戰斗,并非是他從前單單作為一介騎將時那么簡單的了。此間的優勢確實在向著清軍這邊偏斜,但是很快的,他便注意到了中心混戰圈那般,正有一支騎兵斜拉拉的殺了過來,直奔著他的這支騎隊。
毫不猶豫,王輔臣立刻就放下了到口的肥肉,調轉馬頭直接便撲了上去。雙方的激戰瞬間爆發,騎槍、馬刀,乃至是更加離譜的兵器在撞擊中帶出了一朵朵用鮮血和生命編織而成的浪花。
瞅準了那帶隊的明軍騎將,王輔臣大喝一聲,騎槍直刺而去,端是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然而,騎槍在槍尖在眼前急劇擴大的同時,已經對上了彼此的李建捷卻是腰力一動,一個鐵板橋便讓過了這致命一擊,旋即躺在鞍橋之上,橫在鞍橋上的騎槍順勢便倒刺了出去。
兩馬交錯,不過是呼吸之間,李建捷的騎槍斜拉拉的倒刺了出去,對準了的便是王輔臣的后腰。
人體腎臟外面的那層發白、發青的薄膜叫“膂”,據說那層膜越厚、越青,人的腰力也就越大,故而形容猛將,總有一個詞叫做膂力過人,指的便是這個。騎兵坐在戰馬上,腰腹部是最難被攻擊到,卻也是最難閃躲的部位。此間,李建捷斜刺王輔臣的后腰,就是要攻擊這一處最難閃開的部位。然而,斜刺出手,后者竟仿佛是后腦勺生出了一只眼睛似的,毫不猶豫的便來了個鐙里藏身,將身形藏在了戰馬的側后,李建捷的這一刺亦是直接就撲了空。
“好個狗韃子!”
“好個賊寇!”
戰馬拉開距離,二人回首望去,見得對方皆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緊接著,二人也顧不上其他了,挺著騎槍便直接沖向了對方,大有不將對手挑落馬下便誓不罷休的架勢……
馬蹄踐踏,喊殺聲震天,側翼戰場上的那不足三千騎兵鬧出的動靜比之近萬人列陣而戰的廝殺竟還要煊赫幾分。然而,聲勢雖大,但卻并沒有能夠讓此間消停下來,長槍、刀盾之間的搏殺尚在進行。倒是側翼的騎戰越發混亂,雙方不約而同的將手中的騎兵盡數投入了進去,進而加劇了那里的混戰。
鏖戰還在繼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軍越加的默契了起來,這使得明軍想要快速擊破對手的預期就越加的難以實現了。
耗下去的變數過于巨大,這是陳凱所承擔不起的。既然如此,隨著一句命令的下達,片刻之后,廣東撫標的戰陣前方,一枚枚瓶狀的物事越過最前排明軍的頭頂,在落到清軍的陣型之際當即便爆發了一連串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