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佩劍斜舉,仿佛為吶喊聲加持。左協的明軍接到命令,以著更加勇猛的姿態壓了上去。長矛直刺,沒有任何花哨的武極,只有這年復一年、月復一月的直刺,兇猛而精準。
在擲彈兵投入國姓瓶的瞬間,撫標就已經看到了獲勝的希望。此間迅猛的攻擊一旦展開,清軍涌上來的后續部隊已經再難有招架之力。哪怕是胡茂禎的親臨陣線,也不過是稍稍阻遏了明軍些許的前進速度罷了。
其他戰線依舊處在僵持之中,爆炸的一瞬間開始,勝利的天秤就已經開始在向明軍的方向傾斜。勝利女神開始牽起裙角,這個說法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并不流行,但是陳凱看到這一幕時,腦海中卻已經有了畫面感,一閃即逝。
“讓撫標繼續壓上去,把經標后鎮跟我壓垮了!”
戰斗已經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明軍的廣東撫標、護衛左鎮與清軍的經標右鎮、經標后鎮兩部率先展開陣戰,隨后雙方的騎兵主力出動,在另一片戰場爆發了混戰,為了能夠在那里壓倒對方,將己方的騎兵解放出來,繼而去威脅到對手的側翼,雙方把所有的騎兵都投入到了那片戰場之中。此時此刻,正常情況下雙方的底牌都已經用光了,可是問題在于,陳凱手里一直還捏著一張擲彈兵,壓在手里不敢輕易拿出來。
撫標已經進入到了前進、突刺、再前進、在突刺的節奏,只要不出意外,清軍根本沒辦法緩過勁兒來。
胡茂禎已經親臨戰陣去振奮士氣了,本也沒有指揮權的王輔臣則依舊帶著那些清軍騎兵試圖擊破他當前的生平大敵。作為積年的宿將,張勇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注意到了經標后鎮的異動,此時此刻,他很清楚他們接下來需要面臨的會是一個怎樣的局面。
他是自甘肅總兵任上被調到西南經標的,靠著鎮壓甘陜的抗清起義從原本的一個游擊將軍升任到總兵官的,甚至再往前推,他也是跟著左良玉多年,鎮壓過無數的流寇。多年的軍事經驗,使得他對手中來自甘陜的綠營兵頗有信心。
此一戰,他并非不知道明軍的新戰法對戰其他綠營兵是有著優勢的,但是從運籌開始,他就已經知道當下會是一個以眾凌寡,同時還是以逸待勞的局面。不出意外的話,只要耗下去,憑借著甘陜綠營對傷亡勢必更高的忍耐力和兵力的優勢,總能耗到明軍的崩潰的那一刻。再者,還有王輔臣那個馬鷂子,其人的武藝哪怕是八旗軍都推崇備至的,總應該能夠在騎戰上打開局面的。可是問題在于,局面遲遲無法打開不說,明軍也全然沒有打算與他們耗下去的心思。
“這東西,竟然是真的!”
去年明軍在廣東的摧枯拉朽,一口氣擊破了盤踞此間多年的尚耿二藩以及八旗軍的援兵,新會、佛山、廣州三戰其實都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洪承疇以及整個西南經標在這一年里搜集了大量的情報,將當時的狀況大致上已經搞清楚了。唯獨是至關重要的江門一戰,他們只知道清軍南下對戰李定國,最后一日本已經有了勝算,結果陳凱的大軍卻在北面突然出現,還截斷了他們在西江上浮橋,隨后更是一戰擊破了北上攔阻的清軍部隊,早前被陳凱俘虜過的那個徐得功更是直接被殺死在了當場。
驚訝于陳凱在其中的謀劃,那份陰微的心思更是讓長沙幕府,乃至是滿清的朝廷感到不寒而栗。對于陳凱能夠快速突破清軍的攔阻部隊,由于當時過于混亂,僥幸逃出去的清軍也基本上都不是直面擲彈兵的親歷者,一個眾說紛紜便足夠把長沙幕府弄得頭大了。
北線清軍在崩潰的前夕突然遭遇了爆炸,類似的說法張勇不是沒聽說過,只可惜從那之后,明軍那支小規模的擲彈兵就再沒有露過頭兒,使得他們根本沒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甚至連當時的爆炸的規模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都搞不清楚。不過到了現在,張勇約莫已經搞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個回事,可卻也已經晚了,因為大軍的崩潰隨時都可能爆發,除非在這已經不多的時間里突然爆發足夠改變戰局,且對清軍絕對有利的變化,否則是根本沒辦法實現逆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