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擅自撤離,這就更加印證了廣東腹地清軍大舉來襲的可信度。這從來就不僅僅是兵員減少的單純問題,只是一夜之間,原本還在拼力守衛城池的明軍士氣陡然跌入谷底,未及正午就已經有督標和高文貴本部的軍官前來請命,要求暫避鋒芒。
督標本是新建部隊,軍官多是從粵西、廣西各藩鎮抽調而來的,可是士卒卻基本上都是新近招募的。原本,這一遭的防御戰打下來,新兵也能熬成了老兵,再上陣就會強上許多。可是這世上對于新兵來說,匱乏的經驗無疑放大了恐懼。
在這一點上,即便是高文貴的那些老卒也同樣免不了要受到波動。尤其是在于,當李定國率領大軍入滇之際,他們在廣西就已然一支孤軍了。其他派系的盟軍前來助戰,對于他們而言自然是可以提升士氣的,可若是如現在這般,孤獨感只會使得那原本提升起來的士氣翻倍的往下跌落。這仗,打不打也就是兩說著的了。
總鎮府中,連城璧親眼看著高文貴責罰了前來請命的軍官。他并非是孤身而來,自覺著督標的士氣大抵也好不到哪去,連城璧連忙返回臨時的衙署,果不其然,督標眾將真的一個不落的趕來了,滿口是軍心喪亂,士卒惶恐不安,強烈請求連城璧率軍撤離,以免被東西兩路并進的清軍包了餃子的。
“軍心不穩,你們該去震懾士卒,恢復士氣,而不是到本官這里來瓜噪!”
拍案而起,連城璧勃然大怒,旋即就將這一眾督標軍官轟出了大堂。只是重新坐在了太師椅上,連城璧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一路從總鎮府趕回之際,就著馬車的車窗向外眺望,城內的百姓人心惶惶,更在明軍之上,甚至還有不少百姓正抓緊時間購置香蠟,大概是為清軍入城后保命準備的吧。
“陳凱不可能就這么敗了,這決不可能!”
畢竟是督標,這半年來連城璧對眾將多有恩義、封賞,現在連城璧說什么也不肯棄梧州而不顧,他們即便是面面相覷,也沒有好意思出來挑頭的。
又是一日的激戰,清軍早前斷斷續續的攻勢到了這一日突然猛烈了起來,顯然是也得到了肇慶府那邊的消息。無論是爭功,還是其他的什么,最終的結果就是明軍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清軍的攻城部隊擊退,可是作為守城總指揮的高文貴卻還是因此而負傷了。
“如何?”
“些許小創,制軍無憂。”
高文貴大喇喇的安撫著連城璧,傷創也確實如其所言的那般并不甚重,被清軍望臺上的弓箭手射中了右臂,僅僅是皮肉上,休養一段時間即可。真正讓他感到擔憂的,其實還是當下明軍的士氣,這一遭清軍猛攻,若非是他親自帶著親兵上城激勵士氣,順帶著殲滅了那隊已經登上了城墻的清軍的話,這城池只怕是早已易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