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孩兒聽說,陳凱派去南贛的那些人都是受一個叫做天地會的組織約束的。”
隨著南贛地區的收復,天地會的存在便不可避免的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里。現階段,知曉這些存在的其實也并不算太多,而馮錫范從其他途徑也聽聞了一些,只是具體內容極少,無非是只言片語罷了。
如猴兒獻寶似的,馮錫范將他打探到這個秘密告知了馮澄世,結果馮澄世對此卻是不以為意,只說是已然知道了,就繼續忙著明日授課的事情。
“父親大人,您說,這天地會,陳凱到底是個什么心思?”
心思,這個話題聽在耳中,馮澄世卻不由得抬起了頭來:“大概是又一個閹黨吧。”
“閹黨?”以著馮錫范的年歲,對于閹黨更多的還是來源于他的父親的話語之中。此番聽得這個詞來,記憶開始回流,隨后更是猛的一驚:“他是奔著日后的內閣首輔大臣去的?可是,他連個功名都沒有,怎么入閣?”
這話說出口來,馮錫范立刻就意識到了他的錯誤。今時不同往日,承平時也有非庶吉士入閣的例子,現今的朝堂之上,庶吉士更是成為了稀罕物。規矩,本就是人定的,若是大明中興,以著陳凱的功勛完全可以無視科舉功名。甚至就算是物議紛紛,天子為了拉攏如此能臣,以牽制必然做大的藩鎮也一定會賜予陳凱以足夠入閣的功名,這本就不是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馮錫范如斯,馮澄世抬頭看了一眼,當然也明白了其子的恍然大悟,便沒有繼續解釋這個。但是,在他看來,這天地會恐怕是還有另一層深意,卻是馮錫范未必能夠看得出來的。
“陳凱在打造他自己的閹黨,不光是為了日后的朝堂能夠搶占身位,在國姓這里,只怕也是在擴大自身勢力的。”
這,本就是同時存在的。依照馮澄世所見,陳凱在行政口的力量的提升,在朝堂、在鄭氏集團都是受益的。朝堂的內閣首輔大臣,這是明朝讀書人的最高理想,而在鄭氏集團內部,陳凱現在仍舊是二號人物,未必沒有心思在鄭成功百年之后與鄭經爭上一爭。
“不出意外的話,陳凱接下來會嘗試著將更多的天地會會員任命到地方的官職上面,同時拉攏更多的官員入會。國姓設立六官以集中權利的今天,這是他最好的辦法。”
有句話,叫做只有對手才是真正彼此了解的。自從被任命管軍器局以來,馮澄世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與陳凱之間的隔閡。如今,這份隔閡早已變成了敵對的態度,是故當陳凱的每一個動作呈現在他的面前,他都會不斷的解讀著。如此番,親眼看著陳凱拿下南贛,成為了那一個尾大不掉,親眼看著鄭成功的加強集權,又親眼看著陳凱的天地會布局,馮澄世預估著未來的同時,也在思考著日后該當如何與陳凱較量,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