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會在吉安府活動,不可避免的會出現一些有心人的有所察覺。宅院里的那個主人曾是鄒楠的好友,但是那好友害怕受到牽連干脆直接向官府舉報了鄒楠,朋友二字顯然已經不存在了。余佑漢回想了一番鄒楠說出那話時的神色,大抵即便是小東門的本家導致其暴露的,也不會有太多心慈手軟。而接下來,無非就是怎么去做罷了。
“前天夜里,還有昨夜,我有往宅院幾個方向的圍墻里投擲石塊兒,里面并沒有犬吠,應該是沒有狗。只要沒有狗,單憑尋常人的感知是很難察覺到我的身手的。”
想得清楚,余佑漢拿起了茶杯,將剩余的茶水一口傾進了口中,按下了一文錢在桌上,便重新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深夜,城中早已宵禁,行在路上的不是綠營、衙役,就是打更的更夫,再若就是些城狐社鼠,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值此時,一隊清軍從宅院的大門外走過,側墻那邊,卻是一個身影唰的一下子就翻過了圍墻,連一眨眼兒的功夫也無。
片刻之后,家主的書房之中,那個鄒楠曾經的好友已經坐倒在了地上,咽喉處有一條明顯的口子,看樣子該是旁邊那柄裁紙的小刀所致。而此時,余佑漢站在案前,提起筆,正要往上寫明殺人的緣由,以為震懾梟小之用,結果尚未落筆,卻突然改了主意。
“誅殺叛徒者,陳近南!”
在紙上留下了這八個字,用那柄兇器釘在了尸首的上方,余佑漢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到了第二天,死訊便在吉安府城里飛速傳播開來,與死訊同時傳來了的更有那個“陳近南”的陌生名諱。
“誅殺叛徒者,陳近南!”城內一處名為憶藍居的酒樓,比之其他所在勝在一個清雅二字。酒樓后面的別致小院之中,幾個讀書人湊在一起便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那樁命案,以及個中的細節來。
“聽說,仵作和捕頭都瞧過了,說是翻墻進去的,倒不是在墻上發現腳印了,只是圍墻上的青苔有些殘破……”
并非在墻上借力,那便說明了此人的輕功極其了得,只是縱身一躍便與那高聳圍墻無幾。至于后面的事情,無非是潛入二字,院子里的家丁、仆役們沒有一個發覺,就連守在書房外的書童也被打昏在地,來人從頭到尾要殺的只有一個,目標是非常之明確的。
“陳近南、陳近南……”這個名字,讓其中的一個讀書人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登時就受到了眾人的關注。結果,那人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直接爆出了一個驚天猛料出來:“我家丈人曾往杭州訪友,在那邊看李漁的新戲時曾聽人提及過,說是幾年前,有個叫陳近南的直接從重兵布防的杭州城里救走了一個叫做王江的文官,還留下類似的文字挑釁當地官府,最后也沒有捉拿歸案。現在,那個王江就在廣州城里大搖大擺的做布政使。”
繼當年杭州營救王江以來,陳近南這個名字已經消停了五年,如今再出江湖,果然又是一起大案。有了這樣的認知,陳近南的形象在他們的心目中也漸漸的高大了起來。接下來,另一個讀書人也想到了一些,當即便說與了眾人。
“這名字,依稀有些耳熟。仔細想想,好像以前聽人說過,說是那陳近南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武藝天下無雙。當年的闖賊李自成、西營八大王張獻忠厲不厲害,碰上了此人都是要繞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