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打探到的消息,去年的生產的棉布已經銷售大半了,由于統一定價,使得內部競爭消弭,同時以巨額的貨物沖擊市場,逼得其他棉布貨商也不敢造次,價格上并沒有因為產量激增而下降,但也沒有提高太多。
以本傷人,憑著滾雪球的速度更快,僅僅一年他們就已經在瓊州府的商界打出了響亮的名頭,連帶著南洋那邊的華商們對于粵海商業同盟也不得不加以重視。
從心底設想,陳元良并不太喜歡這種模式,因為貨在此地有粵海商業同盟在,不會出現跳水的問題,可是到了南洋那邊,激增的貨物勢必會導致價格受到影響。這一點,絲綢上面的影響還不大,畢竟那東西在其他地區都是奢侈品,但棉布恐怕就未必會有那么幸運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在于依他所見,粵海商業同盟的發展迅速,或許用不了幾年就會吞下瓊州府的其他棉布商人的份額。到時候,一旦形成了壟斷,他們還要玩統一定價,到時候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他們應該不會把海商都餓死的,那樣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說起來,陳元良的擔憂在其他海商心中并非不存在,有的只是苗頭,有的則聯想得更多。畢竟,粵海商業同盟如今的勢頭正盛,天知道最終會成為個什么樣的怪物。
為此擔憂,并非是杞人憂天。不過,陳元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擔憂的起點——瓊州的棉布生產,此時此刻反倒是正在受到內部的質疑。
“去年的棉布生產確實讓咱們大賺了一筆,但是說到底,除了有撫軍老大人做靠山,同盟的相關制度,以及水力機械的使用,咱們最該感謝的還是老天爺。說白了,若是開花的日子,還有收棉花的日子雨水多了,咱們弄不好這一年就徹底白忙活了。”
府城城東的那座粵海商業同盟的瓊州分部的會議大廳里,瓊州本地的會員座無虛席。作為最大的股東,白老員外坐在上首,聽著一個同樣在棉紡工坊注資良多的會員站在前臺上侃侃而談,眼皮低垂,不知道的怕是還要以為他老人家已經睡著了,但是對其熟悉的人卻很是清楚,他一旦有這般表現,肯定是在盤算著什么,只是具體盤算的是什么就不為人知罷了。
那個會員說的實話,他們最開始決定發展棉布生產,歸根到底還是受到了廣東的順德絲綢的影響——發揮瓊州府作為知名棉布產地的自身優勢,而且棉紡與絲織是有共通點的,模式是完全可以照搬過來的。
但是,一年下來,這些會員對于棉布的生產的每一個環節都有了更多的了解。從瓊州本地的氣候、環境上看,并不是特別適合棉花種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