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從那之后,為了有效堵截已發現倭寇船只,大明水師只能把大船改小,從最早的400料改成200料,后來還不行,就繼續改小,到最后就都是150料、100料的中小型戰艦了,大船也就是9到10丈的福船和廣船。”
“但是,這樣的戰艦對付倭寇卻恰恰好用。不光是在航速和吃水上不再吃虧了,王師的戰艦上裝備有一門四五斤炮子的發熕及少量的佛郎機炮,再加上一些碗口銃、火磚、火逑、火箭之類的武器,倭寇本就是只是海盜,以劫掠為生,日常對付的都是平民百姓,所以手里往往也就是些在日本稱之為鐵炮的鳥銃,以及一些竹弓,王師就重新得到了優勢……”
明朝的航海發展史在最開始的時候便達到了巔峰——鄭和七下西洋這即便是在后世也是多有被學者研究的課題。這些研究,不光是僅限于國人,許多外國的學者也有過涉獵,其中陳凱依稀記得有位英國皇家海軍的退役潛艇艇長就曾寫過一本關于鄭和下西洋先于歐洲人發現美洲和澳洲的書籍,在當時的中國互聯網上很是火過一把。
由于寶船和相關記錄在后來遭到了反對派的焚毀,寶船的規格、形制以及諸多問題都存在著爭論的謎題。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當年的那支艦隊確確實實的進行過遠洋航行,不僅限于傳統意義上的南中國海,更是跨越印度洋,抵達紅海和非洲東部。
巔峰過后,即是沉淪。不過,在當時的大明水師,沒有了寶船,但卻依舊是以著400料的戰船作為主力,威震海疆。只是承平日久,再加上北方邊患,水師廢弛就不可避免了,等到嘉靖朝的倭亂大爆發,大明水師以及東南沿海的衛所兵就更是手拉手著、肩并著肩的成了中**事史上的笑話。
接下來的俞大猷時期,大明水師靠著改小戰船以應對倭寇的威脅,到后來確實有效的遏止了倭寇的橫行。但是到了后來,倭亂去了,本土的海盜憑著更早的接觸到西方的火器和戰艦,一度成為了大明水師的強勁對手,其中如林道乾、曾一本、林風、朱良寶之流更是名噪一時。
這其中,又以曾一本實力最為強大。其人擁有戰艦數百艘,兵卒數萬人,稱得上是汪直與鄭芝龍之間在中國海上承上啟后的大海盜。曾一本擁有一支由東莞大烏尾船組成的主力艦隊,這些烏尾船載重均在萬斛以上,換算為后世的計量單位便是在380到400噸之間。如此,明軍曾經為了對抗倭寇而改小的戰艦就荒誕的遭遇了被海盜以大欺小的尷尬。
為了剿滅曾一本,明朝沿海29縣在半年之內建造了24艘長15到17丈,船體覆蓋有一層鐵甲的封舟戰艦,此外還有一百多艘大福船,已然是繼鄭和下西洋之后最強大的一支海上作戰力量了。
再后來對手就換成了荷蘭人,面對擁有更強海上實力的海上馬車夫,明朝水師并非是固步自封,在戰艦上亦是進行了必要的升級,開始出現雙層甲板炮艦和單層甲板炮艦,并且在側舷裝備西式火炮10到30門。如當時的英國人彼得*芒迪就曾在珠江口遇見過一艘載炮28到30門的明軍雙層甲板炮艦和一艘載炮10到12門的單層甲板炮艦。
等到了天啟崇禎年間,與歐洲殖民者之間的爭衡日趨激烈,明軍的戰艦也在繼續升級。按照《兵錄》的記載,當時的雙層甲板炮艦已經升級為下層甲板載紅夷炮8門,千斤炮和五百斤炮22門,上層甲板載佛郎機炮、百子銃等小型火炮30門的規格,全艦火炮數量已經達到了60門。
伴隨著戰艦升級的便是鑄炮,明廷應對滿清威脅的同時,在南方也鑄造了大量的火炮用以裝備水師。陳凱的炮隊之中有兩門不怎么起眼兒的十二磅炮,一門是崇禎二年鑄造的,另一門則是崇禎十七年鑄造的,唯獨與其他火炮不同的是,這兩門紅夷炮都是鐵炮,而非慣常的銅炮。(注)
發展并沒有停滯,只是相較那個擁有各式商船1萬6000多艘,商船總噸位在58萬噸左右的荷蘭而言,仍舊是不值一提的。甚至,就算是與坐擁150以上的商船,40艘戰艦的荷蘭聯合東印度公司相比也是勝算寥寥。因為,荷蘭聯合東印度公司的商船是當時被稱之為東印度船的亞哈特船,排水量高達2000噸。而那支乍看上去小的可憐的艦隊,亦是由那等聲名卓著的蓋倫船組成,排水量300到2000噸不等。
如此大的差距,當遭遇了那場后世為廣大歷史和航海愛好者所稱道的料羅灣海戰之時,作為亞洲東部最為傳奇的海上大玩家,也是明王朝最后的海上長城,鄭芝龍干脆玩起了小船群起而攻之的戰法。這在遠海是基本上可以說是可笑的戰法,但是到了沿海卻發揮了難以想象的效果。
一句不得已而為之,這是鄭成功當時留給陳凱極其深刻的印象。不過,對于鄭成功而言,由其主持鄭氏集團的這些年來,水師的規模在不斷地擴大,但是在戰艦的形制上卻顯得有些固步自封——大多,就還是與鄭芝龍時代的戰艦差不多大小,多了一些更大的艦船也多是用歐洲商船改造而成的。這樣的艦隊,在遠海碰上了海上馬車夫,其勝算更多的還是要看老天爺,但是在近海卻仍舊能夠稱雄于世,不僅與西方殖民者有著對話的權利,更是將清軍水師壓得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