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隨從如是說道,他們一身富貴早已系在了孫可望的身上,此刻孫可望決議如斯,他們也只得硬著頭皮隨其繼續上路。直至湖南靖州,這里已經是明清在湖廣的交界了,靖州道吳逢圣是孫可望一手提拔起來的,并沒有如前面的那些家伙似的,不光是率部迎接,更是向貴州方向做好了預防。而孫可望那邊,人在靖州,則派出了親信楊惺先、鄭國先往寶慶向清方接洽投降。
只是沒等清廷那邊做出反應,白文選的追兵卻率先趕到了。于是乎,他便帶著妻兒和吳逢圣、程萬里等人直奔武岡。奈何,武岡守將楊武卻半點兒吳逢圣的影子也無,不光是不肯接納,更是率軍截殺,將孫可望堵得是慌不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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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國、劉文秀等大逆不道,荼毒生靈。可旺興師問罪,反為所誘。乞代奏大清皇帝陛下,發鐵騎一萬,愿獻滇、黔、蜀以歸一統,更報不世之仇。”
長沙城,西南經略衙門的二堂,黃志遴將這段話翻來覆去的誦讀著,面上的笑意越加濃重,到了最后更是不可抑止的哈哈大笑起來,仿佛是被人點中了笑穴似的。
二堂之中,只有他與洪承疇而已,洪承疇自然不會是干得出這等事情的,唯有寫就那封書信之人才是罪魁禍首。不過,這份點人笑穴于無形的蓋世神功,實在讓人嘆為觀止,以至于洪承疇雖說是沒有如黃志遴那般,但卻同樣是免不了一個面帶笑意。
“亨九真是神機妙算,此番孫可望歸附朝廷,我那個黑鍋就算是沒白背!”
注入的內力開始漸漸被化解,黃志遴緩過勁兒來,第一句便說出了這話來。他所指的,洪承疇自然是最清楚的——原本,洪承疇就一直在等西南明軍發生內訌,孫可望就是最被他看好的。隨后,李定國迎駕云南,于孫可望分庭抗禮,他便知道明廷在西南的崩潰迫在眉睫。
這時候,只要等就足夠了,等到明軍內訌,清廷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缺心眼的寧南靖寇大將軍阿爾津竟然率軍攻取了辰州,本來已經要動手的孫可望連忙與李定國重修舊好,調集馮雙禮、陳國能等大將來重奪辰州門戶。
“老一批的親貴大帥們死后,剩下的這批一個比一個看不清大局。”
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眼看著就要被阿爾津給浪費掉了,洪承疇于是橫下一條心,直接讓負責糧餉的湖廣左布政使黃志遴和署理督糧道事武昌知府梁知先對其下手,在運輸途中米豆、草料紛紛漂沒、擱淺,說白了就是直接斷了阿爾津的糧餉,逼迫其放棄辰州。結果,清廷在雙方的嘴仗中選擇了洪承疇,將阿爾津調回了京城,洪承疇便順利的放棄了辰州。并且在演了一溜夠兒的戲之后,騙過了孫可望的眼睛,才重新讓這場內訌延續了下去。
洪承疇的目的達到了,至于黃志遴和梁知先二人,當然也免不了被清廷處罰,前者因為與洪承疇的關系密切,還稍微好一些,但是在清廷那邊,他的貪墨名聲卻已經在了號的了。
“只可惜孫可望這個廢物敗得實在太快了,若是來一個兩敗俱傷的話,日后朝廷攻入云貴時要費的氣力還會更小一些。”
不管怎樣,洪承疇已經等到了他始終等待的那一日,而且還是在陳凱設立咨議局的兩年之內,甚至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西南就已經發生了如此劇變。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并非是那么惡意了,但是嚴峻依然。為此,在接到孫可望的降清意向之后,他連忙派出了湖廣中路總兵李茹春和左路總兵王平率部攻打武岡總兵楊武,設法接孫可望入清廷控制區。如今,他們已經成功的擊潰楊武,將孫可望及其妻兒、隨員們一并接到了寶慶地界。
“亨九,這時候該去見見那位秦王殿下了吧?”
“不,越是這樣的時候,就越不能著急。咱們先晾他幾日,同時向朝廷上報。他的自效之心越是急切,對朝廷和咱們就越是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