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議局的擴大會議緊鄰著天地會的廣東代表大會的會期,這是陳凱的刻意為之。至于理由,只說是涉及全省,要照顧那些距離省城較遠的議員、候補議員和地方代表們,減少他們過重的奔波往返之苦。但是單憑這個理由便可以看出,天地會的會員在咨議局的比重。
“旁聽的地方人士無權投票,所以只計算受邀的議員、候補議員和地方代表。現在,咨議局超過七成的議員都已經加入了我天地會,候補議員中也有近三分之二的占比。地方代表,除了那些有降虜劣跡的沒有邀請外,都是各府縣地方上的頭面人物,其中也有近半是我們的會員和實習會員。算一算總數,咱們天地會在這一次大會的人數占比已經接近三分之二,只要不是其余的人全部反對,議案就可以穩定通過。”
鄺露匯報著關于擴大會議的事務,陳凱對此倒并不太過在意,只是用了一句“反對的不會超過十分之一”就結束了關于議題通過可能的討論。甚至就連鄺露,此刻也并沒有任何驚訝,因為這一年里廣東分舵的會員和咨議局的議員、候補議員們都沒閑著。
“議題必須通過!只有通過了議題,才能在府一級設立咨議局,現在不光是咱們廣東,外省的士紳們也都在看著呢,咱們廣東人絕對丟不起這個臉。”
“放心吧,肯定能夠通過,這是大勢所趨。況且,陳撫軍是最善于操縱大勢的,絕對不會有錯的。”
一如前些時候的香港,廣州城中如今也同樣是密布著串聯的絲線,除了有些雜亂外,一點兒也不遜色于順德的絲綢和瓊州的棉布般緊實。
咨議局,如今仍舊還只是個花瓶似的擺設,但是參與其中的人們卻是熱情滿滿。歸根到底,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其未來的可能無限,投入其中自可以收獲無盡的利益。哪怕只是從其當下的花瓶性質來看,一個基層可以與官府對話,甚至是產生影響的機構,也足夠讓他們為之動容。
會期迅速臨近,尤其是隨著天地會的代表們從香港抵達,廣州城里的熱鬧自是更進一步。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除了原本多是以地域劃分的串聯活動,也在更多的出現了以成分為紐帶的活動。比如,士紳之間的詩會、豪強之間的酒宴、大族之間的走親訪友,便更進一步的加劇了城內的熱鬧勁兒。
“多開幾次會,廣州城的服務行業就要樂壞了。嗯,是不是可以考慮給他們加征幾個百分點的稅來著……”
胡思亂想,隨后便是付之一笑。陳凱默默的觀望著這些活動,而其中的內容、用意也在不斷地傳到他的耳中。就像是蜘蛛盤踞于蛛網之中,蛛絲每一次的顫動都在將信息反饋到蜘蛛的觸腳是一樣的。
各個地域的代表們有著或相同、或不同的訴求,各個成分的代表亦是如此。陳凱一邊觀望著,一邊思量著這些不盡相同。不可否認,這本就是他在另一個世界不曾親身體驗過的,因為不夠熟悉,所以會存在一定程度的憂慮和不自信。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其中的規則的完善化、對于他所接觸的人們的訴求的了解,他也在變得越加的信心十足。
會期迅速到來,這一遭則是在咨議局的會議大廳舉行。陳凱照例是主持會議,不過相比著前不久的天地會廣東代表大會,這一次的廣東咨議局擴大會議的目的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公示過的,所有人,無論是與會的人士,還是那些與會議完全無關的人們,在廣東,會議的目的和結果已經沒有什么懸念可言了。因為,廣東,仍舊是陳凱說了算!
開會致辭,隨后陳凱便提及了咨議局建立一年以來對廣東本省的民生建設所做出的貢獻,以及對官府行政的裨益。這里面,主要談及的無非是地方上興建學堂,配合官府協調基層矛盾,以及重新恢復各府縣的福利機構,比如惠民藥局。
“人食五谷雜糧,生病是最難免的。奈何藥材昂貴,百姓多有承受不起,即便是郎中贈醫施藥也往往是難以長久。我漢家王朝素來體味民間疾苦,設有惠民藥局以解民生之苦。然而,此數十年,天下變亂、韃虜入寇,朝廷財政力有不及,使得惠民藥局在各府縣漸漸荒廢。于我廣東,亦是如此。”
“本官秉政多年,亦曾竭力調撥財政,以恢復惠民藥局之職能。奈何,韃虜未滅,王師須得全力收復失地不談,便是虜師亦是亡我漢家天下之心不死,屢次來襲,更使財政捉襟見肘。長久以來,本官竭力而為,也僅僅是能夠維持潮州、瓊州和廣州三處府城的惠民藥局,其他地方便是鞭長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