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老莫就算翻譯得再出格,小爺偷偷吐槽兩句也就罷了,又豈是隨便跑來三倆阿貓阿狗可以指責的?
“哦?”單四對寧樂的反駁頗為意外,“但凡譯文,無不講究一個信雅達,此乃常識。信者忠實,雅者美好,達者通順。此譯本是否忠實于原著,老朽不知。但若論雅達,怕是與翻譯所要遵循的常理不符吧?”
“所謂常識,亦不過是人年輕時形成的偏見罷了。”
寧樂淡淡一笑:“只要譯文能表達出原著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并能使讀者更易于接受書中思想,又何必拘泥于刻板的翻譯形式?”
單四不住地搖頭:“小子何必嘴硬。你又如何能證明,這樣的翻譯更利于——”
“對某一事物觀測并得出結果,是世間萬物遵循之理的基礎。即需要自然的區分開萬物的狀態,觀測量與結果……”
沒等單四把話說完,寧樂突然自信地笑了,就這么看著他誦讀起來。
單四微微一愣,對寧樂的失禮有些不滿。可隨著寧樂就這么口若懸河地誦讀下來,單四的眼睛越睜越大,嘴唇也微微張開,臉上的驚訝之色再也掩飾不住。
“……故而可得,用線性空間中的態來描述體系的狀態,是量子力學的基本理論。”
寧樂終于停頓了下來,挑眉一笑:“以上就是序章的全部內容。晚輩愚鈍,雖依舊不能完全理解,但將這譯文輕松記下還是不成問題的。不知這樣,能否說明這別樣的翻譯風,亦有其獨到之處,有助于記憶?”
“……”
單四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寧樂,突然開懷大笑了起來:“你這小子,莫不是有過目不忘之能?罷了罷了,不過是個翻譯而已。你若喜歡,便也由得你。”
他抬頭瞧了一眼寧樂身后的書架,微微嘆了口氣:“這里的書,已經很久沒人來碰過了……老朽之前見你似是在尋找什么,可有找到?”
寧樂這才記起此行目的,一拍腦門兒:“晚輩本是去3154號書架查閱偃歿難志的。結果尋到這里時,偶然發現了這些孤本,便隨手翻閱了幾冊……”
“呵呵,看來小子也是好書之人,以后可常來。”
單四瞇著眼點了點頭,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書架:“你已經到地方啦,這便是3154號書架。不過……偃歿難志?這么多年過去了,老朽都快記不清當年之事了。你一個小娃娃,還關心這些陳年舊事作甚?”
“家父家母當年身隕于天偃之心,晚輩不過是想聊寄追思罷了。”
寧樂隨口解釋了一句,便來到了單四身后的書架前,抬眼一望:“有了!呃……這么多卷?”
他再仔細一瞧,這才發現整個書架上碼放的竟然全是偃歿難志,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這不得查到猴年馬月去啊?
“從3154號開始,這連著好幾個書架上存放的全是當年的難志。”
單四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若是想要查閱遇難者名錄的話,應該是在第一百一十八到五百來卷。名錄是按照姓氏音順編纂的,你自己找找看吧。”
“多謝!”寧樂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能依著音順規律去找,自然能省不少事。
少時,他終于在第三百二十卷發現了寧姓遇難者名錄。
然而待他再仔細一瞧,神情卻逐漸變得怪異起來。
偃歿之難,死傷百億,事后統計,自然無法詳實。能夠在難志上留下姓名的,確實不足百一之數。
但是。
這記錄在冊的寧姓遇難者中,別說能留下一兩句生平的人了,居然連一位偃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