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在擔心隱疾無法醫治?
她倒知道些偏方,興許對癥,只是這種事要怎么開口呢?
熱心的小丫頭胡思亂想間,東院很快便要到了。
從院子的布局來看,這所謂東院,實則是另一戶人家,只是兩家之間有著一座互通的月洞門。
兄弟兩家,緊挨著建宅是常有之事,這道門開在此處,可見兄弟妯娌之間感情甚好。
衡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下,在心中默默分析著。
“貴宅可當真氣派!”蔣媒官邊走邊夸贊著。
“哪里!”單氏連忙擺手,笑著道:“您是從京城來的貴人,什么大宅子沒見過?不過圖個遮風避雨罷了!”
媒人的嘴自然不止是吃飯用的,蔣媒官口中夸得天花亂墜,單氏嘴上一邊說著“您就別拿我打趣了”,一邊又口是心非地扶了扶發髻邊的金釵。
衡玉看在眼中,微微笑了笑。
她并不覺得單氏淺薄好笑,為了給孩子說門好親事,誰都想讓家中看起來更體面些,只要不欺瞞撒謊,這些小心思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穿過月洞門,又走過一道垂花門,蒙家大太太所在的內院便在眼前了。
相比尚能看出商賈之家氣息的西院,此處更為雅致一些,院中設有假山荷塘,小徑旁一株老梅樹靜靜地在風中佇立。
梅樹下,一名頭發花白的仆人正彎身清理秋日枯草。
此時一名丫鬟打扮模樣的女孩子端著朱漆托盤走過小徑,腳下不知怎地一滑,身形往前一傾,托盤離手,其上的藥碗眼看就飛了出去——
正當這時,那清理枯草的仆人猛一抬眼,起身之際眼疾手快竟將拿藥碗穩穩接住,一滴都未曾灑落。
吉吉看得面色驚嘆。
好快的身手!
衡玉看清了那仆從的樣貌,眼神不禁微變。
“多虧了平叔,不然大娘子吃藥的時辰便要耽擱了……”那丫鬟松了口氣,朝老仆道謝。
老仆沒說話,轉過身繼續清理雜草。
單氏等人經過他身側時,他亦只是起身垂首立在一側,并不多言。
“今日風大,平叔就別收拾這些了。”蒙大柱說道。
老仆只道:“無妨。”
眾人似乎也都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和固執,并不多說什么。
似察覺到衡玉投來的視線,他微微抬起眼,與衡玉對視了一瞬。
衡玉平靜地回過頭,隨著蔣媒官一同步上石階,穿過前堂,進了內室。
“家中有貴客至,我未能相迎不提,還要勞貴客屈尊來此,實在是失禮。到底是這身子不爭氣,叫二位見笑了……”婦人靠在床頭,神色歉然。
衡玉看去,只見其約四十多歲的模樣,雖在病中,發髻卻梳得一絲不茍,靠在迎枕上的上半身亦是筆直得體,面上仍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華。
她并無什么嚴肅的神態,甚至還帶著得體笑意,但仍能叫人察覺到,這是個要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