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阿四的另一根鋼棍飛進了面包車的后座,把兩個后門插成一串,邊世凱吃了一驚,緊接著李長貴的人影也出現在了修車鋪門口,他手上捏著一排扳手改錐,接二連三地朝這邊甩了過來,就聽噼啪聲不絕于耳,就像鈍刀插爛泥,面包車被扎得搖晃不停。這工夫阿三就地翻滾,人早藏匿到了一棵樹后。
三角眼在副駕駛抱頭伏身,大喊道:“邊老大,咱快跑吧!”
邊世凱向地上的啞巴看去,見啞巴也正神情復雜地望向自己,邊世凱搖了搖頭,朝啞巴胸口開了一槍,隨即頭也不回地鉆進車里打火,然后蛇行鼠竄地離開了長勝街。
張念祖勃然大怒,他右手食指在墻上一點,身子借力躥上了修車鋪的房頂,喊道:“長貴!”
李長貴明白他的意思,張念祖居高臨下,如果有合適的武器,尚有把人留下的可能,然而他手邊的“暗器”都已打光,無奈下只好把門口廢棄的輪胎拎起一個拋了上去。張念祖隨手接住,運足力氣一擲,那輪胎帶著拋物線砸在了面包車的車頂,把駕駛室的位置砸出一個大坑,面包車吱嘎吱嘎地狂扭了幾下,最終還是跑沒影了。
街對面,聽到槍聲的雷婷婷吃驚地看向窗外,雖然她現在的身份是蟻族,雖然也接受過一些基礎訓練,但這種場面還是第一次見,說不害怕是假的,說第一時間考慮到蟻族的責任也是假的,對張念祖的關心使她搬起立在房車門邊的盾牌就要開門下去。
諸葛刀鋒按住車門道:“婷姐,理論上講,來的人只要不是杰克,我們就不應該出去。”
雷婷婷怒道:“閃開!”
諸葛刀鋒道:“我要阻止你你得恨我,我要不阻止你組織得恨我,你說我該怎么辦?”
雷婷婷道:“我職務比你高,你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諸葛刀鋒道:“這話聽著好有道理,但是鬼都不信,組織派我倆跟著你是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雷婷婷柳眉倒豎道:“你再不閃開別怪我翻臉!”
諸葛刀鋒也往外看了一眼,慢悠悠道:“槍火晃得人眼花,也看不清是不是杰克他們來搞事,咱們就下去看看,不貿然出手,領導你看我這個提議怎么樣?”
雷婷婷豈不知他這是在找借口幫自己下車,正兒八經道:“我看不錯。”
兩人正要下去,夏侯霹靂在玻璃敲了敲道:“理論上講,只要不是杰克,也用不著咱們多事——人家早就打完了。”此刻啞巴已經尸橫當地,邊世凱他們狼狽出逃,果然是打完了。
雷婷婷打開門,飛撲了出去。
……
面包車上,邊世凱表情扭曲,眼睛有些發紅。云南邊家自從主事老邊死后,三兄弟為了奪權貌合神離,當年跟著老邊的老家伙們態度曖昧各掃門前雪,只有啞巴從無二心地跟著他,是他的嫡系。如今為了追殺顧長風這么個無足輕重的小腳色失去了左膀右臂,邊世凱心里都在滴血。
但是回想剛才的一幕幕,邊世凱除了恨更多的是心有余悸。他興沖沖地帶著兩提包槍和上萬發子彈,本以為能上演一出老港片式的喋血大劇,沒想到在那個修車鋪門口就演上了《聊齋》,有的打不死,有的會飛天遁地,兩把手槍在那種時刻,無異于拿根糖葫蘆簽子去和獅子拼命,要不是三角眼提醒他,他現在多半也栽在那里了。
邊世凱咬著牙一字一字道:“那是什么人?”
“張念祖。”三角眼下意識地縮著肩膀道,“那里邊的人就是張念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