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依舊很淡然,緩緩道:“既然大家見面了,那就由我來介紹一下吧——”她起身率先一指張念祖對那三個老男人道,“這位就是強人族第88代祖爺張念祖,他的資料你們已經爛熟于胸,真人是第一次見吧?”她頓了頓道,“下面該介紹我們的人了。”她好看的手掌向把邊那個留了一部胡子的老男人一托,鄭重道,“這位是我們蟻族三位主要負責人之一的紅先生,他常年在國外主持國際部的工作。”
紅先生自打張念祖進屋以來神情自若,這時抬頭瞪了張念祖一眼,依舊無動于衷。事實上對面的三個老男人陡遇突發事件,但表現都淡定的很,畢竟都是經歷過千帆過盡的主兒,要是大驚小怪那才是怪事。
錢夫人依次介紹挨著紅先生邊上那個穿了一身條紋西服、十分有格調的老男人道:“這位是黃先生。”介紹至此便戛然而止,顯然黃先生負責的工作內容是要保密的。
黃先生用三根指頭把頭頂的禮帽捏下,很有風度地對張念祖欠了欠身,仿佛不這么做就對不起他有格調的人設似的。
挨著錢夫人的是一個滿臉溫和、自帶親和力的男人,他眼角魚尾紋很深,但目光清澈,所以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紀,沒用錢夫人說話,他開口自我介紹道:“我是白先生——”說到這他像是自己也覺得可笑似的補充道,“都是代號,我并不姓白。”
張念祖道:“你們的真名我沒興趣,我只想知道前幾天你們的人劫走杰克和杜恒那次行動,是誰授意的?”
紅先生冷淡道:“對強人族動武需要三個負責人一起簽名,自然是我們三個一起同意了的。”他掃視著屋里的戰士們,這些人戴著可笑的廉價墨鏡和口罩,身上披蓑衣似的披著炕席,他不無苦澀和譏誚道,“想不到,我們被一群穿著草席子的人打得全軍覆沒了。”
張念祖盯著紅先生道:“杰克和我是我們強人族自己的事,你們為什么要插手?”
紅先生道:“蟻族的宗旨是制衡,你和杰克誰也不能一頭獨大,這種趨勢出現的時候我們就要干預——”他冷笑了一聲道,“再說哪有什么為什么,雙方自古就是敵人,現在我們有能力控制你們了,手自然就會伸得長些。”
張念祖道:“終于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那你此時此刻作何感想?”
洪先生道:“打輸了就得認,反正你們從來也不把人命當回事,無非就是死而已。”
張念祖道:“先不說是誰草菅人命,我其實不反對你們的存在,前提是蟻族能秉承公平的原則,現在的情況是你們中有人私下見過杰克,并和他沆瀣一氣,他們制定了一系列針對我的行動,我要再不反抗就只能被玩死。”
紅先生道:“我還是那句話,所有行動都是我們三個一起同意才能執行的。至于你,你發動戰爭本來無可厚非,我都說我們認了,可是你不必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杰克也有正當繼承祖爺位子的資格,你號召族人無非是搶先一步收攏人心為自己上位打基礎而已。”
張念祖道:“你把我瞧得小了,你們現在是階下囚,我要收攏人心就把你們干掉一了百了然后繼續去對付杰克就好了,我允許你們存在是因為你們代表著普通人,但是蟻族屁股坐歪了也就沒有了這層光環,其實我要一個交代的同時,對你們才是最大的好事。”
紅先生道:“哦?什么意思?”
張念祖道:“強人族和蟻族如果只能存在一個,而你們蟻族又在有內奸的情況下,誰的贏面大?”
紅先生默然片刻道:“我們為什么要信你?”
阿四道:“你這個老頭非逼得我們祖爺車轱轆話來回說——不是告訴你了嗎,最省事的辦法就是把你們都干掉,我們不愿意這么做就是想給你們留條活路。”
阿三在他身后小聲道:“你是警察,說這種話合適嗎?”
阿四也小聲道:“我要不是警察早上去把他們都干死了。”
紅先生這次不再說話了。
坐在中間的黃先生慢條斯理道:“話糙理不糙,這么說來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蒙蔽了大家——”他看看錢夫人道,“查一查是不是也沒有壞處?”
紅先生哼了一聲,黃先生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怕死才這么說?”他點著桌子道,“事到如今誰也別把自己摘出去,就算最后都得死也不做糊涂鬼。”
白先生平和道:“大家不要傷了和氣。”
錢夫人道:“我地位最低,既然要查就從我開始吧。”
雷婷婷忽道:“不用查了,你沒有嫌疑。”
錢夫人道:“為什么?”
雷婷婷道:“如果你是內奸,就不會連發兩條短信把我們引到這里,更不會在抽屜里放一個定位器讓我們發現暗門,其實一句話就能說明白了——你要是內奸,當初就不會把我招進蟻族擺在眼皮子底下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