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猛丸卻拿起黑瓶兒,把玩了一番,又立即放了回去。這黑瓶兒上雖遍布麻點,瓶身的手感竟如斯光滑,再加上瓶兒中蘊育著豐富的水靈力,妖猛丸心中咯噔一跳,已經有了計較。
老頭非但沒理會唐六兒的嘲諷,他橘子皮一般地老臉一皺,夾著一絲冷笑,盯著妖猛丸,好像在說,姓唐的小崽子瞎了眼,難道你玉龍坊第一鑒寶師也瞎了眼?
妖猛丸有個習慣,心頭想著一事兒,手頭做另一事兒,分心而為兩不誤。他沒再多看老頭的黑瓶兒,卻將目光轉向了那青年。青年手中是一把褐色的木劍,劍身朽爛地幾乎要剩下個劍柄,似乎給風一吹,就要斷成兩截兒。
他輕輕地托起青年手中的木劍,閉目良久,道:“老先生的寶瓶兒,色澤似與普通的黑土無異,瓶兒身上麻點密布,手感卻溫潤光滑,如探堅玉,瓶中藏著一絲水靈氣,我猜瓶身的選材采用了水系靈木-黑蛟樹的樹種,至于細微處的粗糙不平,大抵是混雜了某種特殊金屬,目的大抵是為了加固瓶身,但何種金屬,恕在下才疏學淺,恐怕不得而知了。”
那青年聞言,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惶恐,但他機變極快,立刻惶恐就變成了嘆服。
“玉龍坊第一鑒寶師,還有幾分門道。”
青年的表情沒有躲過妖猛丸犀利的眼神,但他故作不知,微微拱手道:“謬贊了。”
老蒼頭的老臉卻面無表情,只冷笑道:“玉龍坊第一鑒寶師,看來也只知道騙騙外行人罷了。”
“此話怎講?”青年驚奇問道。
“哼,告訴你們,我這寶瓶兒,絕非什么黑蛟木所成,也沒有摻雜金屬,你若識不得,就不要胡言亂語。老夫再問你,你可知這瓶兒有何妙用?”
妖猛丸搖了搖頭,誠懇地問道:“望請教。”倒不是他謙虛,因為他對這器物的好奇心太重,求知感太強,禁不住開口相詢。
“嘿嘿,告訴你吧,這寶瓶兒,全由北疆的玄極黑土所造,玄極黑土的質地光滑,但煉化起來極為困難,因此純度不高,導致瓶兒身麻點密布,壓根兒就沒摻雜什么金屬。至于妙用,”老蒼頭嘿嘿一笑,厲聲道:“老夫若是知道,又怎會找你這‘玉龍坊第一鑒寶師’。”
老蒼頭朝他搖頭冷笑,扭頭走了,一路走還一路長笑:“什么玉龍坊第一鑒寶師,不過是個信口雌黃的家伙。”
“……”
青年見狀,臉上竟也顯出一絲不耐,喝道:“第一鑒寶師,我的寶貝,你卻識不識得?”
“公子這柄木劍,在下慚愧,也識不出來。”妖猛丸搖了搖頭,臉上似乎顯出一絲頹意。
青年奪過木劍,面沉似水,一拱手,踢門而去,屋內便只剩下妖猛丸,唐六兒和那少女三人面面相覷。
能造低階靈器的鑄劍師,雖也算個稀奇貨,但對于唐家,卻是不值一笑的存在,他唐六兒看中的,只是玉龍坊第一鑒寶師的名號。
唐六兒擠出一絲笑,道:“別灰心嘛,妖猛丸,我唐家六少交你這個朋友啦。”說罷,塞給他一個儲物袋的靈石,也轉身走了。
此時,屋子里靜得令人發毛,天井中旋起了一陣大風,在梁柱間嗚嗚地咆哮。
妖猛丸瞇著眼,耳中全然不聞屋外老蒼頭和青年的嘲諷,他望著唐六兒消失不見的背影,赤紅色的眼眸漸漸黯淡,恢復了常人烏黑的色澤。
“這兩人,不知是什么來頭?”妖猛丸冷峻的臉上浮起一層莫名其妙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