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聽完之后,眉頭皺一皺,他是真有心說一聲,您二老別干了,掙這點錢還慪氣,犯得著不?
我給李曉彤開的月薪,都有五萬塊,您二老一年能攢這么多嗎?
不過他再一想,總得讓老兩口有些事情做,而且這里是他們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老街坊鄰居那么多,真要搬到鄭陽去,條件倒是好了,可周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所以他現在最該做的,是想辦法提高一下父母親在縣城里的地位,讓大家都知道,他們有一個不錯的兒子。
他正琢磨呢,一輛摩托停在了路邊,車上坐著兩個小伙子,“呦,高材生回來了?”
馮君看他倆一眼,點點頭,輕哼一聲,也沒更多的反應。
這倆是他在街上的對頭,從小打到大,初三那一年,他考上市一中了,大家才握手言和,覺得小孩子的打鬧,不值得一提。
不過后來他就住校了,大家接觸也不是很多,偶爾見面刺兩句,也不會再打架了。
騎摩托的叫史亮,家里開著一個茶葉店,自己是教育局的暫編人員,混得還算將就,這些年也學得油滑了很多。
見到馮君這副模樣,他看一眼旁邊停著的轎車,笑著發話,“晚上一起喝點?”
馮君笑著搖搖頭,“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打算跟老爺子喝點酒。”
史亮看他一眼,微微點頭,情知兩人此前走得不近,現在對方理由又充分,只能悻悻地離開,不過摩托車的轟響聲中,隱約傳來了一聲冷哼。
小縣城里的人大都是這樣,喜怒都擺在臉上,不爽了,會明顯地表現出來,我又不靠你吃飯,哼你一聲,你還能打我不成?
這算是“圈子不同,不必硬融”的鄉鎮版本。
“有病!”馮君看一眼遠去的摩托車,也是輕哼一聲。
史亮二人才剛剛離開,馮君的二叔馮文成來了,他本來是印刷廠的工人,現在林業局賓館里負責工程維修,不過編制還沒有解決,算是半個體制中人。
他是聽說侄兒回來了,過來看一看,晚上也顧不上在一起吃飯年根兒了,賓館里事情也不少。
不過最終,馮君的朋友們還是過來了,三個街上的發小,還有五個小學同學,以及三個初中同學。
三撥人都想招呼馮君喝酒,馮文暉見兒子這么搶手,也催他去招呼朋友,不用在這里幫忙了,“天黑了人就少了,你在這兒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馮君想了想,選擇了跟小學同學喝酒,還不忘跟另外兩撥人解釋一下,“咱街坊鄰居,喝酒有的是時間,一中的同學……咱班長回來了,可能還要搞個聚會什么的。”
那兩撥人覺得這話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說,馮君難得回來一趟,又明顯是事業有成,合理安排時間很重要。
不過街坊里,還是有個叫嘎子的留下了,嘎子大名陸曉寧,比馮君小一歲,小時候個子矮小,總被人欺負,見馮君不欺負他,就成了他堅定的跟班。
后來嘎子的個頭躥起來了,不成想上高三的時候,又傳染上了流腦,好了之后,落了一個癲癇的毛病,然后就不上學了。
他家人多方求醫,花了很多錢,現在治療得差不多了,但是家里也基本上家徒四壁,現在林業局的賓館里當保安,這還是馮文成介紹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