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帥家里開大米鋪子和一間客棧,卻整天不務正業的琢磨練武,也時常找王洪一起耍刀弄槍,兩人很熟悉。
王洪看了一圈,才發現,座上的人,除了客座上這位眉飛色舞的,講起來沒完,其他人卻一聲不出。姥爺是個老江湖,此刻也只管坐在那兒把玩兒著手里的酒盅。
那練少林拳的楊叔和練二十四路彈腿的李叔,還有李帥,這三個人低頭喪氣的,極不對勁。
主座上的陳師父禮貌式的恭維了一句:“趙師父,您真仁義”。
只見這趙師父頭一揚,露著黑乎乎的大鼻孔,說了句:“練武之人要有武德,這里都是自家人,我才說說實話:咱們遼東這片,真沒什么高人。其實啊,我輸的也多了去了,在上海跟洋人們一起打拳,輸贏都是常有的事兒”。
“那個小楊啊,你用少林拳跟我比拳頭肯定不行,你拳重,可步子不活,跟我練幾天就好了。小李,我全場都在出拳,你就是起腿也一樣輸。我不怕告訴你,拳擊這東西才實在,一拳是一拳,你起腿的工夫,我一秒三拳打過去了,根本不給你機會”。
那楊師父頭不抬話也不接,李師父更是直接把臉扭到了邊上,氣的鼻子都歪了。
王洪被姥爺灌了無數江湖經驗,一聽就知道,這兩位啊,是落到人家的路數上了,被人家打了個沒脾氣。
“還有這孩子”。這趙師父把手指向了李帥,說道:“你那發力不對勁兒,打不動我”。
李帥一臉的不服,卻沒有說什么,他師父坐在主位上,臉色也難看起來。
“咱們練國術的,應該認清現實,花拳繡腿什么的可以丟掉了。你們說,練了一輩子的拳,不上擂臺比試比試,不看看自己能不能打,那還叫練拳的人嗎?我練拳擊這東西就是為了能打,能上場打。誰行誰不行,拉出來打一場就知道了”。
說話,這趙師父得意的拿眼睛橫掃了一圈。
王洪心道:“花拳繡腿是為了走江湖,自然不咋的,可國術的根本是上陣殺敵,哪有空手的?這趙師父對國術的理解太浮淺了。憑他這體格,欺負一般人,還真是一個來一個來的。仗義行俠、保國強種的國術變成了沒事打架玩了,也虧他說得出口”。
不由的在腦海里把古人拔劍四顧、提刀獨立的意象,換成了這膘肥大漢高舉著兩個拳頭,這一比較,趣味橫生,讓他差點笑出聲來。
姥爺坐在那里一言不發,無意中看到王洪傻笑著站在門外聽故事,就揮手叫他過來,接過衣服說:“家里還有事,我先走了”,不待眾人說話,就要起身離開。
李帥看到王洪卻一下子跳了起來,拉著王洪就對著趙師父說:“這是邊老爺子的外孫,刀法在安市頭一號,趙師父,試試?”
姥爺一聽就不高興了:“李帥,王洪才練幾天啊?你讓他來摻和什么?”李帥常往王清家跑,叫了聲:“姥爺,沒事兒”,就拉著王洪追問趙師父:“趙師父,能試下不?”
那趙師父抬眼看了下學生模樣王洪,清瘦的身材,臉上白凈斯文的樣子,心道:眉清目秀的,還敢說第一?
見王洪實在不象武人,他忍不住站了起來,眼睛斜看著王洪,嘴上卻客氣的著:“那就領教下安市刀法的頭一號吧”。心里卻是打定主意,要把邊老爺子這個有文化的外孫收到手里。
這趙師父一站起來,王洪頓時感覺到一面墻迎面壓了過來。那趙師父起碼有一米八幾,高他大半頭,脖子粗、胳膊粗、大腿粗,光這體格,在場的漢子就都給比了下去。
見這趙師父看不起他的樣子,王洪的好勝心性也被激了起來,心里躍躍欲試起來。
李帥見王洪沒有反對,心道:總算有人收拾這老不要臉的家伙了。不等王洪的姥爺發話,就飛快的跑到屋外抓了兩根七八十公分的短棍回來,嘴上說著:“就用棍子吧”。
說著就繞過有些惱火的姥爺,給趙師父和王洪一人遞上了一根。
王洪好久沒跟外人交手了,拿著短棍就退到桌子邊上。
趙師父卻大踏步的走向屋外,邊走邊說:“屋里地方小,到外面拳場上吧,我教你幾招洋人的東西”。
王洪愣了下,心道:洋人也有刀嗎?
姥爺見架在這里,不比不行,就對王洪說:“小心一點”。
王洪點了下頭,提著短棍走到外面拳場,只見趙師父已經站在那里,腳下不丁不八的,用棍子指向王洪,說:“來,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