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下,卻有個視線不及的小坑。
只有站在坑邊,才能看到狹長的小空間里,王洪和趙婧之互擁著,蜷縮在里面。
聽著不遠處日本人的聲音,趙婧之驚魂未定,眼前不斷浮現著剛才的幕幕影像:
被他抱在懷里飛奔,日本士兵瞄向自己開槍的樣子;子彈打在樹枝上爆開、打在石頭上怪叫的彈走、打在地上冒出的土花;兩個猙獰淫笑的日本兵拖著自己的恐怖;他一撲而過后,日本兵被捅倒在地,死前掙扎求生的樣子;跑不動了的絕望;在臉與地面接觸前,被他一把挾起的慶幸;讓人反胃的日本兵和那大狼狗的尸體;
最后,定格在,他提刀站在面前,樹林透過來的一縷陽光照在那高大威武的身軀上。
趙婧之忍不住象要把自己融到王洪身體里一樣,纏抱的更緊了些。
雖然她在二十分鐘前,根本不喜歡、不搭理這個假裝偶遇邂逅的王洪同學。
可現在,兩人的臉貼到了一起,她緊抱著他,而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腰上,更可怕的,是的兩人糾纏在一起腿……
趙婧之羞澀是羞澀,可經歷了被日本兵拖到小胡同里這一遭,又被子彈沒停歇的追趕,拼死跑了十里山路的她,只有這一個依靠。
形勢逼人,她沒有選擇。
王洪抱住她,她順勢也抱了回去,還抱的更緊,那一刻,一個念頭閃電般的轉了出來:不死就嫁給他。
想通了,她就覺得這姿勢沒有了任何的違和感,放開了身心,只想待在他那寬厚的懷里多歇一會。
王洪壓著的肺里傳來的火辣,微喘著傾聽著四處的動靜。
右手的剌刀插在草皮下,手指微動著,隨時準備著暴起一擊。
懷中,趙婧之貼著的太緊了,柔柔的,嫩嫩的,讓他總是想啃上一口,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他忍了又忍,只好把注意力轉到了手中的剌刀上。
砍死了條狗,讓王洪想明白了‘拳不離手劍不離身’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他心道:還好跑不動時也沒丟掉這家伙,剛才要是空著手,那麻煩就大了。
這把剌刀剛磨過,刀刃只開了一半多,磨的很小心,很鋒利。
白磨的刀條,依稀可見的打磨紋理如同布紋般,鋼口比從小到大見識過的,鐵匠打各種的腰刀、砍刀、青龍偃月刀、短刀、攮子、匕首都要好上很多。
帶著卡簧的鳥嘴型刀柄,握起來很舒服。
刀長半米,跟宋劍差不多。可刀條上開著血槽,比厚脊的宋劍輕上很多,做不出破甲劍法的硬朗動作和雙刃技巧。
殺人的好家伙啊!
可惜,現在武藝再好也只能用來貼身近戰了。
短短的時間里,王洪經歷了用偷襲方式殺人見血,和被子彈追的滿山跑,一下就打破了他從小到大,以為武藝高強就能仗劍江湖的夢想。
一路上沒有被子彈打中,主要是有東西遮擋。
更重要的,是兩個人命大。
總不能次次命大吧?
王洪終于明白了姥爺不再死守家傳武技的原因,卻也有了自己的困惑:難道面對日本兵,練一身武藝,卻只能近身捅人?背后偷襲?砍大狼狗?
這時,四處都傳來了鐵釘軍鞋踏出的沉重腳步聲,有一個日本兵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