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帶著這些人圍著后山轉了一大圈,就沖下了五龍山,剛好有一列貨車從五龍背火車站開出來。火車速度不算快,借著車站的燈光,他看準了有把手的地方,跳到了火車上。
追他的日本兵沒看到他上了火車,浪費了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可為時已晚,只能往下一個火車站打電話。
這回,王洪終于甩開了追兵。
安奉線有二十五個停車站,日本人在每個火車站都駐有保護鐵路的守備隊,王洪可不會到下一火車站時再下車,他只需要甩開追兵。
可是,他扒的是悶罐貨車,只能掛在車廂的外面,任憑寒風打來,躲的地方都沒有。不一會,全身都透進了風,那棉襖都被吹的跟身體分開,不一會兒,王洪就覺得身體要凍僵了。
東北人冬天必備的手悶子,是用繩子接上,掛在脖子上的,跑的時候,還可以不時戴上手套捂一會。可抓著火車上的把手,就沒辦法捂手了,手指很快就不會打彎了。
見五龍山已經是遠遠的一坨陰影,王洪在火車彎道減速時,趕緊跳下了下來。腳一落地,差點軟的摔倒在地上,踉蹌著跑了十幾步才站住腳。
一落地面,他就把手伸進腋窩里,裹緊棉襖,哆嗦著四處尋找能躲風的地方。
這時他最想的,就是回到家里,躺在火熱的炕頭上,蓋上大紅棉被,最好再抱著媳婦兒,暖暖的睡一覺。
前后看了半天,最后還是決定往回走,在路上找個躲風的地方把身體活動熱,就連夜趕回安市休養。
走了一會,直到看見到鐵路下面有個干枯的橋洞子,他趕緊跳下去,在里面躲著風,運動著身體。
肚子餓的咕嚕直叫,還能忍著。可鞋子里面水嘰嘰的,大腳指頭有些用不上力,王洪知道,大麻煩來了。
不知在什么時候,鞋子里進了雪,在火車上被風一吹,腳都涼了下來,估計已經有了些凍傷。
這時的東北,氣溫要比后世低上很多。“臘七、臘八凍掉下巴,三九、四九凍死豬狗”這是真實寫照。
所以此時的東北人,寧可冬天貓在家里窩著,也不愿意出門。沒有保暖內衣、羽絨服,沒有翻毛皮靴,最重要的,沒有三五步一個帶暖風的大商場,老式棉衣棉襖出去走個十里八里都叫遭罪。稍有不慎,就會凍傷。
凍掉手指頭的不多(手可以揣在懷里,放在腋窩下夾下),凍掉腳指頭的,就多了。哪年都能聽到有倒霉的人,過河時掉進冰水里的,稍不懂救治,就會出人命。
凍傷最慘的是癢,可不是叫癢癢的瘙歌,而是透骨的奇癢,并且,每年的冬天都會復發。那流黃膿的樣子,怕是形容出來,女士們都讀不下去了。
王洪多少知道些東北人對凍傷的預防和處理的辦法,可不管怎么樣,現在先得有雙干爽的鞋子。身上這么冷,也卻要加件衣服。如果不趕快找到這些東西,只怕天一亮,他連走路都難了。
正想著去前面的車站還是五龍背火車站去搶衣服和鞋子時,他就聽到了鐵路邊上,有馬蹄聲傳來。
王洪立刻改了主意,他側耳傾聽,發現只有三匹馬,立刻轉到了橋洞子邊上,做好了開槍的準備。
跑去火車站太遠了,衣服和鞋子還是搶這這幾個人身上的吧。
在這三匹馬離橋洞還有五六米遠時,王洪把身子亮了出來,雙槍齊開,將跑在鐵道路基上的三個騎馬人都打倒在馬下。
等補了槍,他立刻就沖上去扒衣服。
先扒了件大褂,也不管上面的血腥,立刻套到了身上,又去扒另外一個人的羊皮坎肩(馬甲),也套在了身上。
這才在感覺上好受了些。便去扒這三個人的鞋子,還好,有個人的鞋子大小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