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嶺面積極大,燕族自身只有近千人口,但山寨緊依山勢而建,委實可以容納上萬之眾。寨子內的道路四通八達,鄰里之間雞犬相聞,只是此刻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所以燕北翎在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過往的行人。不過他也知道,寨子的大門一定會有人看守,于是謹慎起見,在遠離寨門很遠的地方悄悄地爬上了一處高地,遠遠望去,只見寨門口處明燈高懸,照的地上一片通亮,卻并沒有人影和汽車,知道八爺爺和屹山叔他們一定已經離開。
燕北翎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自己便是體質完好的正常人,也追趕不上卡車。這可怎么辦才好?正自愁悶,陡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自寨門外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他不用辨認就知道那是小石頭,心下暗想,這小子不是跟著八爺爺他們出發了嗎?怎么又回來了?看他郁郁寡歡的樣子,難道是被趕回來的?
當下趕緊從高地溜了下來,向遠處的小石頭招招手,小石頭見狀,趕緊跑了過來。兩人來到暗處,燕北翎趕緊追問他為什么回來,小石頭以耐人尋味的目光看了燕北翎好一陣才道:“你......你這不是沒事嗎?剛才上車前,燕鳴空說你昏倒在議事廳了,就建議八爺爺把我留在這里繼續照顧你,讓老樹皮開車,還說在燕云嶺沒有人比我更細心云云,這......你這不是挺好的嗎?”
燕北翎這才恍然,一定是燕鳴空疑心自己會去北方索跡尋親,生出危險,所以才撒了這么一個彌天大謊,心下感動之余,也不禁好笑。于是眼珠一轉,忙做頭暈目眩狀,以手扶住小石頭的肩膀,氣息微弱地說道:“之前一定是太累才暈倒的,小石頭,送我回鳳凰店吧,我回去配一些安神的藥,好早點休息。”
小石頭知道燕北翎長居宅內,很少出行,今天折騰了一晚,說不定真是體力透支了,于是也不疑有他,趕緊找來自行車,將燕北翎扶在后座,安全起見,又解下腰帶將兩個人的腰固定在了一起,一邊忙活還一邊嘟囔:“這老樹皮老眼昏花的,技術比我差遠了,嘖嘖,可惜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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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停當后,這才奮力蹬起自行車,向鳳凰店馳去。
由于小石頭心里惦記著燕北翎的身體,一路飛車到鳳凰店時,已經是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解開腰帶,將燕北翎扶進內宅,便累的癱軟在一旁。燕北翎從藥架上取出少許藥粉,悄悄放入茶杯攪勻,轉身遞給小石頭道:“今晚可把你給累壞了,趕緊喝點水睡上一覺。”
小石頭早就口渴的嗓子冒了煙,接過來便咕咚咚一飲而盡,打著水嗝道:“今晚也就是小石頭我,換成別人,現在還在路上和腳蹬子較勁呢,哎喲,不行了,腰酸腿酸,翎哥,我得睡會兒,那個什么安神的藥用我幫忙不?”
燕北翎忙道:“不用不用,都是現成的,一會喝完藥我也睡了。”心想,小子,你喝的就是安神的藥,只不過加大了劑量而已,好好睡吧。
小石頭打著哈欠,只覺眼皮愈發沉重,拽過枕頭,躺在上面沒一會,就沒了動靜。燕北翎給他用毯子蒙上頭,從一旁的藥架子上找了一些黃磷粉末,灑在毯子周圍,做好這一切,又大聲喊了兩聲小石頭,見他睡夢沉沉紋絲不動,這才又扯脖子喊道:“快來人吶,老羅,老羅,小石頭發病了,快來人啊......”
燕北翎聲音雖然不高,但在寂靜的夜里,聽起來聲勢頗為驚人,不消片刻,只聽得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逐漸跑近,燕北翎便知道是住在前院的老羅來了,當下趕緊用手使勁搓了搓臉,就見一個高大肥胖的身影從門外騰的闖了進來,一個光頭光腦滿臉橫肉的漢子,像旋風一般來到了燕北翎面前。
老羅見燕北翎滿臉通紅,小石頭的周圍還散發著一陣陣惡臭,當即用衣袖掩鼻皺眉道:“這......這就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燕北翎知道戲要做足,當即啞著嗓子帶著哭腔道:“不知怎么的,小石頭突發了癔病,已經昏迷不醒,你趕緊帶我去抓藥,再晚可能就要出人命了。”說完大聲哭了起來。
老羅知道燕北翎向來不搞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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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兩人高聲說話,小石頭依然沒有醒轉,登時信了。但他好奇心大,便想去掀起毯子看看小石頭的樣子,哪成想燕北翎突然從一旁抓過一把包過藥的草紙遞了過來,說道:“對對對,還是先給他擦擦要緊。”
老羅一聽,眼皮猛地一跳,顫聲道:“你......你是說,他......他拉在了里......里面?”
燕北翎一臉鄭重的點點頭,他知道這個老羅雖然長得生猛,上不懼神魔,下不怕鬼怪,但卻最是喜潔厭臟,平素連自己這滿是中藥味的房間也從不踏足半步。果然,老羅一聽登時嚇得臉上變色,去掀毯子的手一下子就縮了回來。結結巴巴的道:“那......那個,別......還是別擦了,萬一再耽擱他的治療,還是抓藥要緊。”
老羅一邊說一往外挪動腳步,燕北翎心里偷笑,但臉上卻不改急迫之色,道:“對對,咱們趕緊去抓藥,縣城火車站附近有家懸壺堂,那里有味藥專門治這個病,我和他們熟,咱倆這就去。”老羅聞聽登時如獲大赦,轉身就往外跑,等跑到門外才喊道:“我去牽馬,你在門口等我。”
燕北翎重新將藥囊背在身上,又從書架上取了一些錢財和糧票,貼身放好,這才來到門口。老羅上前一把將燕北翎抱上馬背,囑咐他抓緊馬鞍,自己也跟著飛身上馬,高喝一聲“駕”,馬兒似乎對主人的駕馭方式極為熟稔,登時向前一縱,四蹄翻飛,二人星夜趕往縣城。
那縣城離鳳凰店足有近百里,好在夜晚出行,路上幾無行人,饒是馬兒健足擅馳,但背負著兩個人,也用了兩個多小時才堪堪趕到。此時已經是后半夜,火車站附近,路燈如豆,國營店鋪都大門緊閉。二人下得馬來,老羅問道:“那懸壺堂在哪兒?”
燕北翎向街道右側的胡同一指,兩人牽馬走到近前,老羅這才看清是一個小門臉,上面的牌匾寫著懸壺堂三個字。他也不拴馬,當即上前,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把門板拍的啪啪作響,一邊拍一邊吼道:“開門開門,快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