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宮回廊內,陳錦娘腳步快速,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她這不是走路走快了累的,而是剛才在朝會上氣的。
她擺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回到了觀風殿,所有伺候在她身邊的太監和宮女都感覺到她此刻的憤怒和殺意,這些奴才們對此極為敏感,只要主子們的情緒稍有變化,他們都能敏銳的察覺到。
“太后娘娘,茶水來了!”一個宮女端著茶盤走到程錦娘下拜,送上茶水。
陳錦娘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端著茶杯沉思了十息時間,把茶杯放在茶盤上問:“靜兒,你覺得剛才在朝會上裴炎說那番話有什么用意?”
上官靜兒心頭一跳,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從裴炎給出的意見上來看,他不像是想要跟太后爭權,他如果要爭權,就不會建議讓荊王做攝政王,因為他本身就是顧命大臣,再加上另外三個顧命大臣,這四個人是有能力輔佐年幼的皇帝處理軍政大事的。
但這也可能是裴炎想要爭權的迂回策略,畢竟直接讓太后退居內宮,讓四顧命大臣輔佐幼帝的奪權用意就太過明顯了。
思考了一下之后,上官靜兒躬身道:“太后,奴婢猜不透裴相公的用意和目的,但奴婢以為目前陛下還太過年幼,荊王雖然是先帝之子,但才能有限,威望不足,讓他做攝政王指揮把事情搞得更加復雜,只有太后才能鎮住如今的局面,太后若是交出權柄退居內宮,必會使得朝局動蕩,天下安危系于太后一身啊!”
陳錦娘以嘲諷的語氣說:“可現在外面到處都有人說本宮想做呂后,貪戀權位,你怎么看?”
“可事實上是漢朝開國之初內外交困,是呂后穩定了局面,對外拖住了虎視眈眈的匈奴人,對內處置了驕縱狂傲的開國勛貴,使天下趨于穩定,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奠定了漢朝四百年國祚的基業!”
這話陳錦娘愛聽,但她早已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交權是不可能交權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交權。
從十三歲入宮,如今已整整十年,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十年是怎么過來的,在宮中經歷了怎樣的磨難,受到了多少欺凌,進行過多少你死我活的較量。
從最初的秀女開始,一路從才人、昭儀、淑妃、貴妃、皇后,做到了皇太后,她都是踩著競爭對手的鮮血和尸骨一步一步向上爬。
除了第一任皇后劉氏之外,第二任皇后和好幾個妃子看上去都是病逝,實際上這都是她的杰作,只是做的足夠隱蔽罷了,而在這期間,她也是多次險象環生,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想起自己這些年在宮中的生活經歷,程錦娘的心志愈發堅定,外人說我想做呂后,我就做呂后又如何?
裴炎竟然開始脫離她的掌控,隱隱出現了想要跟她叫板的苗頭,這是雙方目前所處的地位決定的。
這個當初她一手提拔起來的宰相現在已經開始對她產生威脅,她已感覺到一絲危險,不想坐以待斃就只能先下手為強,把危險的苗頭扼殺在萌芽之中。
這讓她想到了許霖,抬頭問道:“許霖那邊怎么樣了?他口口聲聲說有裴炎勾結叛賊徐敬業和駱賓王的證據,這都三天了,他還沒有找到嗎?”
旁邊一個太監想要討好程錦娘:“太后,我看八成是許霖想要活命而故意編造的!”
程錦娘神色淡然的看了看這個太監,“你是說本宮被他騙了?”
“太后,有可能啊,奴婢一看那許霖就是一個心思狡詐之輩!”這太監連忙討好道。
可惜他這次拍到了馬蹄,上官靜兒一看程錦娘神色有些不對,立馬就明白過來,當即呵斥:“大膽,太后的心思豈是你一個奴才可以揣度的?”
程錦娘臉色的不高興明顯了,“拖下去,亂棍打死!”
多嘴的太監下得面無人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求饒:“奴婢錯了,太后饒命啊,都是奴婢蠢笨······”
從面快速進來兩個太監把這人拖了出去,一陣棍棒打在身上的聲響響起,伴隨著那太監的慘叫聲傳了殿內,漸漸沒了聲息。
“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