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要一頭撞死在梁柱上的時候,文華公主用力握拳,眼淚一涌而上,卻用力地忍住不讓其掉落,死死地定在椅子上不動彈。
最后那句“我族之人,我輩義士”已是宋姝能說的最后遺言了,她不能在宋姝以死殉國的時候,做出過激之事,讓她功虧一簣。
但宋姝沒有死成,黃雯將她攔了下來。
文華公主猛地松了口氣,端起茶杯的手指都有些發顫。
宋姝原名許嬌嬌,是與她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她們自小就形影不離,共睡一張床,共用一碗羹,她們情同姐妹。
她是文華公主在那座由鐵血和權力筑成的冰冷王宮里,最柔軟的部分。
有一瞬間,沈非念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
但立場決定了一切。
沈非念低頭,攤開一張紙。
“游善,鞏興言,溫永貞,符慈,池靜之,魏建正,孫樂池……”
她每報一個人名,宋姝,或者說是許嬌嬌的恐懼便增多一分,文華公主的心防崩一分。
最后沈非念說:“許嬌嬌,你冒名頂替了宋姝這么多年,可還記得你原名許嬌嬌?”
文華公主手里的茶盞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倉惶失色。
而沈棋,沈棋早已臉色如死灰。
他根本不知道,他被文華公主利用得有多慘。
在很久很久以前,沈非念剛剛接手柒珍閣的時候,鋪子里就被揪出過一個細作,叫劉辛河。
顧執淵百般酷刑審訊,未能從他口中問出什么消息,是沈非念用催眠術問出了“許嬌嬌”這個人名。
自此后,顧執淵就一直在查“許嬌嬌”是誰,多方查探,縱橫對比之后,目標鎖定在宋姝身上。
容她活這么久,是因為要靠她釣出更多的魚,而不是因為動不了她。
沈棋和沈昌德以為是他們操縱了宋姝進宮,其實,是許嬌嬌設計讓沈家父子將她送進宮,一個安插在皇帝身邊,居于深宮的細作,遠比在趙華安府上有用多了。
沈棋以為他能凌辱宋姝,是因為宋姝有求于他,不得不順從,其實,是許嬌嬌為了掩藏身份忍辱負重,她所為的盛朝,她的國家,沈棋為的不過是一時私欲,他們之間的差距,云泥之別。
沈棋以為他得文華公主兩句話,便是與盛朝核心人物有了聯系,足以布下天羅地網置顧執淵于死地,其實,許嬌嬌才是整個計劃的核心,他沈棋連個馬前卒都算不上。
沈棋以為,他只是和盛朝做了場交易,孰不知,他的行徑與通敵叛國無異,早已是大乾的叛徒,是逆賊!
“你們策劃了江都糧草縱火案,去年的春試舞弊案你們也首當其功,諸如這般,數不勝數,趙華安的將軍府,為宋姝提供了最好的庇護所,他對宋姝的寵愛和信任,也讓你有了足夠的空間去操縱這些事,你們試圖從內部瓦解大乾,從根基上毀掉大乾,因此,你們有一個長達數年的春蜇計劃,宋姝是這個計劃的首領。”
“我說得對嗎,宋姝?”沈非念搖了下頭,“不對,許嬌嬌。”
“真正的宋姝,在宋家被流放后不久,就已經死在你手里了,你用竊顏術換了她的臉,化身趙華安的心上人。對了,竊顏術,也是你給沈棋的,然后沈棋交給了沈之楹,沈之楹又妄圖用這種惡毒的方子得到我的臉。”
“你成為我大乾風頭正勁,深得陛下器重的,將軍心上人。”
“許嬌嬌,你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唯一的破綻,是你選擇了沈棋這么個廢物陪你作局。”
沈非念推了桌上的新茶給已經驚愕得呆住的文華公主:“公主,他們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