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松是一個內心柔軟的人,也是一個容易感動和情緒波動的人。他給子晴回復了一封信,感謝子晴對自己的不離不棄。
畢竟外面的人對監獄充滿了神秘,甘松在信中寫道:“子晴,你好!感謝你的回信。回憶起和你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那么的美好珍貴和值得珍惜。認識你,是我的緣分,和你成為朋友,是我的幸運和福分。我想表現更好的自己,但我卻讓你很失望。我很愧疚,我會努力做得更好。我在監獄報發表了文章,也在演講比賽中拿到了名次。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我的文采很匱乏,也缺乏靈感,一直很欽佩于你的文采,期待你在下次回信中能夠在寫作方面給我一些指導。為了家人,為了你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努力改造,爭取早日減刑出獄,回歸社會,和家人團聚。
和子晴的通信似乎又讓甘松和子晴回到了以前在QQ上聊天的時光,不同的是,書信的速度太慢,當甘松把信發出去之后,每天都在盼著子晴的回信,這種等待是漫長的,也是備受煎熬的。
甘松知道子晴會很忙,在這樣訊息非常發達的時代,用書信這樣蝸牛般的速度進行聯絡,顯得多么落伍,但對在監獄服刑的人來說,卻顯得那么珍貴。對在監獄服刑的人來說,最高興的莫過于收到家人和親人們的來信,這讓他們知道,他們并沒有被遺棄和遺忘。
甘松所在的后勤監區,老年犯、病犯比較多。高血壓、糖尿病、腎臟病、癲癇等在醫院里是常見病,在這里都可以看得到。尤其是癲癇患者,監區都有好幾個。
這天,大家正在緊張忙碌的工作中,一個年紀輕輕的服刑人員,在他起身站起的時候,突然摔倒了,離得很遠,甘松就能夠聽到“嘭”的一聲。醫護衛生員和甘松都跑了過去。這位年輕的服刑人員,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甘松一看,就是非常典型的癲癇發作,他現在正處于發作狀態。
甘松協助后勤監區的醫護衛生員,把他的頭部側向一邊,防止口吐出來的白沫吞咽到喉嚨里,發生嗆咳。甘松趕緊找到了一個塑膠管,塞到他的上下牙之間,目的就是為了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頭,因為癲癇患者犯病了之后會牙關緊閉,如果被咬到舌頭,就會發生出血,血液會進到喉嚨里發生嗆咳,嚴重的話還會引起窒息。接著,甘松解開了他的衣領扣子和腰帶,讓他盡量放松。大概持續了三分鐘,這位年輕的服刑人員停止了抽搐,慢慢地緩過神來。甘松慢慢地把他扶起來,扶到一邊坐下。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確實也挺讓人害怕的,但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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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服刑人員來說,這樣的事情見得太多了。因為后勤監區有好幾個服刑人員都是癲癇患者,他們經常在吃飯的時候、在勞動的時候、也可能在看電視的時候突然發作,所以對癲癇患者的護理,最重要的就是要注意安全,避免他們在突然發作的時候失去意識而摔倒。
攤上這個病也是挺麻煩的,這位服刑人員也是性格開朗和愛開玩笑的一個人,他曾經講述過一個比較有趣的經歷。有一次,他和他的朋友去酒店里找特殊服務,正在進行中,突然就發做了,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意識喪失,酒店的小姐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等他清醒恢復過來之后趕緊讓他走了,錢也不收了,其他的服刑人員聽到這里哈哈大笑。
甘松勸告他:“你還是注意安全吧。以后出獄,走在馬路上、騎單車或者摩托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預感馬上要發作,立即停下到安全的地方。最好上衣口袋里掛個小牌子,你突然發作了,別人也知道怎么回事?如何幫助你。”
6個月過去了,甘松每個月都拿到了嘉獎。這一天,甘松正在干活,值班警官叫到了甘松,在生產車間的門口,站著另外兩個甘松并不認識的警官。其中一個非常和藹的警官對甘松說:“我們是監獄醫院的,你之前讀過醫學?”甘松點了點頭回答道:“畢業之后并沒有在醫院工作過,只是學了一點知識。”那位警官問:“消化道出血有什么癥狀?”甘松回答道:“消化道出血的癥狀取決于出血量、出血速度、出血部位和出血的性質,主要有腹痛、嘔血和便血。上消化道出血如果出血量比較大,會出現嘔血,如果出血量比較小,血液在腸道里停留時間長,會有黑便,就是大便潛血。如果出血量非常的大,血液在大便中存留時間比較短,大便會帶鮮血。”
警官點了點頭,又問道:陣發性室上性心動過速首選藥物治療用什么?“維拉帕米,也叫異博定。”甘松回答道。這道題甘松畢業的時候考試過,當時不會,蒙了一下,最后查書籍居然蒙對了。警官又問道:“冠心病引起的心絞痛,主要用什么去治療和預防?”甘松回答道:“硝酸甘油舌下含化。”警官問旁邊的警官:“你有什么問題嗎?”旁邊的警官問道:你拿了幾個嘉獎?甘松回答:“6個。”警官點了點頭:“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甘松起立,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旁邊的人湊過來問甘松:“那些人是干什么的?”甘松說:“好像是醫院的吧。”旁邊有一位老服刑犯告訴甘松:“那是監獄醫院的院長和警官醫生,我在里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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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認識他們,看情形你可能很快要被調過去了。好好表現,以后我們要是去醫院看病了,你得多照顧照顧呀。”甘松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幾天之后,甘松正在干活的時候,值班的警官把他叫了出來。這個值班警官甘松比較熟悉,因為他是監區主抓教育改造的。因為甘松在演講比賽和投稿方面表現比較積極,應該給警官留下的印象還算深刻。他和甘松進行了談話,醫院監區進行了考察,材料已經移交過去了,可能很快要把甘松調過去。希望甘松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好好服刑改造,爭取早日出監,回報社會。
這個消息讓甘松很是興奮,入監半年多來,這是第一次在警官這里得到正式的確認。第二天中午收工吃過午飯之后,警官叫住了甘松,讓他盡快收拾東西下來,通知他被調到了醫院監區。
甘松很是激動,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的被褥、水桶、書籍和洗漱用品,在警官的帶領下,向醫院監區走去。后勤監區的警官和醫院監區的警官進行了交接,就這樣,甘松被安排進了醫院。
甘松具體的工作就是照看一個70多歲的老年犯,叫劉錦山。在社會上我們看著比自己年長的叫哥或叫叔,但在監獄里絕對不能這樣的稱呼,所有服刑人員之間的稱呼都是直呼其名,沒有年紀和輩分的差別。
這老家伙脾氣非常古怪,家人也很少過來探望,情感上肯定是孤獨,長期患有糖尿病,因為腦梗塞導致了偏癱,走起路來,一拐一拐。所以一般情況下,他除了上廁所蹲大號和洗澡,一般都是整天坐在床上,望著門口或窗外。小便當然是在床上解決的,尿壺就放在他的床,他尿完之后就放在那里,甘松幫他倒掉,然后把尿壺沖干凈。他的尿壺應該有好久沒有刷了,里面的尿漬銹跡斑斑,甘松在里面倒上洗衣粉,用廢棄的牙刷把里面刷干凈,使它看起來沒有那么臟,也沒有那么大的味道。
聽其他人說,劉錦山已經換了幾個護理員了,都和別人處不好關系。是啊,和自己非親非故,誰愿意那么貼心的去照顧他,說句實在話,在家還沒給自己的父母洗過腳呢,更何況面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但是沒有辦法,這就是改造,護理工作是很辛苦的,但相比較而言,甘松已經覺得很幸運了,畢竟這樣的機會并不是誰想要擁有的。
沒有進監獄之前,也看到過很多沖洗廁所的清潔工,他們從事的工作,在外人看來是那么臟、那么亂、那么差,年輕人是不會去干的。但在監獄里面,洗廁所也是一個好差事,不是誰想干都能干得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