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相見了。終于面對著面了。
當初倉皇逃走時的屈辱感在內心翻騰之后,終于化作如今與巖橋慎一當面相對的力量。竹山覺得,一切已經無所畏懼。
街道靜悄悄。這一刻,時間已經不再流逝,所有的聲音也已經消失,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竹山仿佛身在夢幻之中,可是,他正在走向巖橋慎一,這是無可置疑的真實。
巖橋慎一站在那里,看著他走過來。
巖橋桑,你承認自己是長頸鹿男了對吧你突然被叫住,沒有反應過來所以露餡了吧
“有什么事嗎”巖橋慎一站在車邊,一手按著車門。
青年沒有回答,一步又一步,向他面前走近。那是一張很年輕的臉,看上去有幾分畏縮。這是巖橋慎一第一次正面看到這個奇怪青年的臉。青年走路的樣子,似有幾分的不協調。巖橋慎一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落到他顯得僵硬的肢體上。
人在走路的時候,會自然擺臂。
但這個青年的右臂沒有動,因而顯得他走路的樣子有一點奇怪。他身體削瘦,寬大的防雨外套穿在身上,顯得整個人空空蕩蕩。
深夜的街道靜悄悄,除了鞋子摩擦地面的腳步聲,就是似乎從遠處傳來的汽車駛過的聲音。
“kir桑。”竹山又說了一次,繼續走近。他聽著自己的腳步聲,聽到巖橋慎一問他,“你是什么人”
該這么問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巖橋桑,你是誰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心跳聲越來越強。握在手里的鐵器還是熱乎乎的,但此時此刻,竹山的指尖卻冰冷僵硬,似乎要握不住手里的鐵器。他更加用力地把鐵器抓在手里。
你是虛假的英雄,竹山心想。而他,是真正的挑戰者。
鞋子摩擦地面的腳步聲向著巖橋慎一所站的位置聚攏,隨即,深夜的街道又變得靜悄悄。這個青年,與巖橋慎一只隔了不過一米半的距離。
他盯視著巖橋慎一的臉,目光向下,落在巖橋慎一的胸前。
青年那張有幾分畏縮的臉忽然崩裂開,露出另一幅狂亂的面孔。他猛地抬起右手。激烈的動作,防雨外套的衣袖向后縮起,露出他手里的東西。他手里舉著什么東西,頂端閃著寒光。
青年沖向了巖橋慎一。
巖橋慎一還來不及辨認青年手里到底拿的是什么。
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將不存在。只有他和巖橋慎一兩個人在這里。
竹山的眼中只有巖橋慎一。敲破巖橋慎一的頭,讓他倒在自己面前,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個騙子。
他揮起手里的鉗工錘,沖向巖橋慎一。
小而趁手的工具才能藏在身上,免得在一開始就被覺察。可是,這樣一來,要想碰到巖橋慎一,就只能到他的面前。
竹山眼里帶火,一手舉著鉗工錘,另一手要去抓巖橋慎一的外套。
好像是巖橋慎一的跟班,發出了一聲急切的厲聲喝止。
竹山充耳不聞。巖橋慎一的西裝外套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右手用力揮下鉗工錘,左手往前探,要把巖橋慎一的外套抓在手里。
連巖橋慎一也發出了一聲大喊。這家伙,肯定也被嚇壞了。
竹山已辨認不出巖橋慎一的臉,只知道要撲到眼前這個人身上,要抓住他。眼看著巖橋慎一倒向車里,竹山緊追而上。
“砰”地一聲,在竹山的耳邊炸響,讓他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