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長頸鹿男在的地方,dreasetrue總是會最先被發現。
電視里,紅組的主持人石田光介紹,接下來要合唱的這首歌名叫tears。為了合唱這首歌,舞臺上,此刻站滿了明星。
大牌云集,看得人眼花繚亂。然而,只要認準了長頸鹿男,就能在第一時間找到dreasetrue。
她們最喜歡的樂隊。
這支樂隊出道就要滿五周年。從樂隊在樂隊天國的節目里初次亮相時起,純子和女兒麻衣子,就開始關注著他們。五年來,一直都是忠實粉絲。
在這五年里,樂隊飛速發展,早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國民樂隊。
麻衣子在去年正式成為了小學生,女兒長大,需要用錢的地方更多,純子要更努力工作。在這五年里,純子也曾交往過一兩個男朋友,但每段邂后,不管是美好的一見鐘情,還是水到渠成般的日久生情,最后都慘澹收場。
單身媽媽,不知為何,總是容易招惹到不求上進的小白臉。而且,純子心中懷著隱憂,絕不愿自己的行為給麻衣子帶來麻煩。
在久遠的、連純子都還只是個小孩子的六十年代,有著大量的雙職工家庭。高速發展的時期,用工機會多,只要努力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奮斗的父母們兵分兩路,把家中的鑰匙交給孩子。那時,世間還誕生過一個流行短語,“拿鑰匙的孩子”。
麻衣子正式成為了小學生的去年,純子把公寓的鑰匙掛在女兒的脖子上。然而,走出家門,邁入社會,展開在純子面前的,不是只要努力就能過上更好生活的高速發展時期,而是泡沫破滅的慘澹景象。
對于當母親的從事體力勞動,連屬于自己的一磚一瓦都沒有的單親家庭來說,泡沫有沒有被吹起,泡沫又有沒有破滅,都和她們無關。
在泡沫鼎盛的時期,純子曾如此想到。
當泡沫破滅,純子才意識到,泡沫被吹起時,五光十色的泡泡雖然和她們無關,但巨大的肥皂泡破滅后,哪怕有一粒飛沫落下,都有可能讓她們這樣的家庭淋成落湯雞。
世道不景氣,打工的工廠,老板臉上也愁云密布。工作了幾年的居酒屋,前幾年里,總是眉飛色舞,給小費也出手大方的上班族,如今也夾緊尾巴。薪水增幅停滯,養家的負擔倒是增幅大漲。
純子之前,有時在心里悄悄想,到店里光顧的客人,不像是曰本上班族。
如今,當他們開始精打細算,如何靠著一杯啤酒和兩個雞肉串消磨一整晚,純子一面因為店里生意受到影響,自己的薪水也受到影響,因而暗暗焦急,一面又想到,店里光顧的上班族,如今,終于和自己印象當中的上班族形象重合了起來。
而純子對于上班族的印象,則來自于她的父輩。在高速發展時期努力工作養活全家,即使過上了“一億中產生活”,也精打細算的一代人。
但兩代上班族的精打細算,出發點并不相同。純子的父輩們精打細算,來自于多年來一直保持的生活習慣。如今上班族們的精打細算,則是來自于經濟上的捉襟見肘。
過完了除夕,明天就是新的一年。麻衣子長大的腳步不會停,但新的一年會是什么樣子,還是未知。
純子本來就是個個性單純的人,目光短淺,也沒什么長遠的計劃,空有一股悶頭努力的勁兒,一帆風順時還好,一旦前路波折,總要到摔了跟頭,才知道自己對一切都毫無了解。
但是,也因為她個性單純,盡管在不景氣的陰云籠罩中,當母親的也曾在周圍人的唉聲嘆氣里跟著產生過擔憂,然而,等回到這間小小的公寓,和女兒麻衣子相依相靠時,關于未來的事,就又被她統統忘到一邊。
和看不見摸不著、自己又找不到頭緒的無名煩憂相比,與女兒的相依為命,才是真實。
至少,能夠和麻衣子一起生活。要是為了麻衣子,就算未來真的有困難,也能邁過那道坎。對單身媽媽純子來說,這樣的想法,絕不只是“樂天”而已。
看著電視的麻衣子,忽然“啊”了一聲。
純子收起思緒,把目光投向電視畫面。dreasetrue的那位長頸鹿君,這個除夕夜,也照例參加紅白歌會。有他在的畫面,他總是最顯眼的那個。
但這一瞬間的畫面,長頸鹿男的左右兩邊,分別站著中森明菜和樂隊的吉田桑。
一左一右兩位歌星,在她們的中間,是一個戴著長頸鹿頭套的男人,這副畫面,幾乎在看到的同時,便令純子忍俊不禁。
她笑著和女兒說道,“kir桑看起來完全在狀況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