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移開視線,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未必是故意的沉默,但是,巖橋慎一也好,中森明菜也好,兩個人都還沒有想好接下來應該說些什么。
今天晚上,見到中森明菜、發現她的猶豫和遲疑,給她打傳呼、出門之前,怎么也不能預料到是這樣的展開。
直到把手伸過去之前,巖橋慎一自己也想不到他會這么做。但是,當他真的把手伸過去以后,也并沒有感到后悔和動搖。
中森明菜的手小小的,巖橋慎一以前和她用擊掌的方式來慶祝時,就是小手和大手拍在一起。
跟她光彩照人的美比起來,她的手談不上漂亮,倒不如說是很普通。
她這個商店街孩子,以前常常騎著自行車去給大家庭買菜,小小年紀就能跟商販熟練地討價還價。回了家,幫著媽媽做家事,處理食材,從來都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
巖橋慎一注視她的臉,中森明菜很美,如果說不為她的美動心,那是假話。
但是,現在握著她煙火氣十足的手,那種她是“普通人”的感覺就愈發強烈。她在信里寫過的、對著他說過的關于自己小時候的事,好像隨著握住這只手,在他的眼前跟著清晰起來。
仔細想來,和她初次見面的時候,她是為了能盡情享受演出而作為普通觀眾去看演唱會的中森明菜,巖橋慎一自己,則在成功之后,邀請身為普通觀眾的她一道擊掌慶祝。
而后一次次的相遇,是悄無聲息拉近的距離,還有為了慶祝而碰在一起的手。
一旦把手握在一起,許多事必定會發生改變。
握住這只手之前,和握住這只手之后,一切將大不相同。接下來不管說出什么,都將是全新的開始。
過去被“打破”,未來成為“未知”,唯有當下是真實的。
巖橋慎一想到這些,又稍微收攏手指,把她的手牢牢握在手里。看著她,輕聲說:“很近。”
中森明菜看著他,眼睛濕潤明亮。
“很近。”
中森明菜也輕聲重復一遍,“比我想象的還要近。”因為巖橋慎一也向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她忽而把手從巖橋慎一手里抽了回來,眨眨眼睛,有些調皮地說:“不過,就算還有距離也沒關系。因為,現在知道了慎一君就在那里。”
只要確定了地圖上的目的地,她就向著他的方向往前一步又一步。
她先是膽怯、卻又戰勝了膽怯。盡管魯莽,但也魯莽著邁出這一步來。一個率直倔強,充滿勇氣的中森明菜。說著這些話的她,整個人散發著某種光芒。
巖橋慎一覺得這樣的中森明菜十分令人心動。
“要十點鐘了。”
中森明菜把巖橋慎一的那只折紙孔雀放進手提包里。現在的她,有了道別的決心。過了今天,還有明天。
她這樣,反而讓巖橋慎一有些不舍。不過,時間也不早了。
“明菜桑怎么過來的?”他跟著站起來。
中森明菜把車鑰匙拿在手里,“自己開車過來的。”
“哦。”他點點頭。
中森明菜看著巖橋慎一,忽然說:“今天晚上,我說要送有希子回家的時候,她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