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壘著一張火炕,很長很寬,不過上面只放著一幅鋪蓋,應該就是這個小跟班的睡處。
“根哥牛哥,你們稍微等一下,我給這小子鋪個床先。”
小跟班說話這話就跑了出去,不過他的聲音一出來,吳小七便能確定先前在牛車上說話的,包括先前路上的那個笑聲都是他所發出的。
這個屋子里除去這個火炕和炕上的那幅鋪蓋外再無他物,而外屋進來的時候也是一目了然,壓根就不可能會藏有鋪床的物品。
吳小七正猜想著這小跟班去哪給自己找鋪蓋,會給自己找一副什么樣的鋪蓋時,小跟班又抱著比他人還高的被褥進來了。
他似乎是常做這種活一般,三下五除二就將被褥給鋪好了,只不過他是鋪在炕最里面的位置,貼著墻,離他自己的睡處隔了好長一段距離。
吳小七倒是不在意自己睡在炕尾還是炕中間,原本他還以為這小跟班會拿些稻草之類的東西當作自己的床鋪,沒想到拿來的不僅有被子,甚至還有著墊的褥子,這已經超出想象和愿望了,哪還在乎貼墻睡炕尾之類的小細節。
被小跟班稱作根哥牛哥的兩個漢子,將吳小七架到床邊后便離開了,即沒有和小跟班說一句話,也沒理會疼的呲牙咧嘴的吳小七,像是極不愿意停留在這里似的。
“你先躺會兒吧,我生好炕后就做飯,大家都餓了。”
吳小七又發現了件奇怪的事情,這個小跟班似乎是很喜歡自言自語,這句話像是他說的,又像是自己對自己說的,讓吳小七回應也不是,不回應也不是。
在雪地里走了這一會兒,盡管是被人架著,可吳小七此刻還是覺得真的有點冷,正想聽小跟班的話鉆到被子里面暖和暖和,可一脫鞋子時,猛地又想起了萍姐。
鞋子是萍姐過年前買的,她給自己和小四都從頭到腳都置辦了一身新的,這還是近在眼前的事,可轉瞬間就已經物是人非。小四死了,他死的很慘,萍姐也不知所蹤了,她能活著的希望是渺茫的,還有大娘,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她是怎么死的,但從小四傷心的程度上,可以看得出她死的也很慘,除夕夜里還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現在只剩下了自己。
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吳小七仰躺了下去,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悲傷像是一支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身體,思念更像是一只只小蟲子在吞噬他的心,這樣的痛苦幾乎讓他無法忍受,腦袋里被無數無數的回憶塞滿,像是要爆炸了一般,讓他忍不住地開始瘋狂撞擊木墻,一下兩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