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目光一轉,卻見朱琛面色沉凝,眉心蹙起極緊。
“軍師,你這是為何啊?”
高邵皺眉,冷聲:“若還要勸我不殺趙離憂,那便莫說了。”
他聽煩了。
不想這回,朱琛卻搖了搖頭,“不。”
上位者對麾下大將心存芥蒂,不殺寢食難安,既勸不住,那殺便殺了。
只要做得漂亮,不損威信軍心就罷。
可現在,在朱琛看來,高邵讓孔誠來配合包沿,卻是一大敗筆。
“孔誠此人,雖然忠心,只是他卻也正,心存仁義。”
朱琛嘆息:“此等命令,確違他心。”
孔誠忠于知遇提拔他的高邵,多年來此心耿耿,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孔誠這人吧,除了有忠,卻還是一個立身很正的人,是一個有仁義有血性的漢子。
“將軍若要殺趙離憂,不妨棄孔誠而取李鑫。”
在朱琛看來就是可能會出現錯漏的空隙,那么為何不用李鑫呢?李鑫完全沒有這個問題。
只是高邵聞言卻道:“孔誠勇戰,行事慎敏,勝李鑫多矣。”
他是嫌棄李鑫各方面能力都不如孔誠,這等要事,自不用他。
可是,能力略欠的人若放對了位置,絕對會比能力足的人好用多了啊。
“將軍,您……”
“好了!”
高邵打斷朱琛:“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
這段時間,他聽朱琛各種勸說都聽煩聽膩了,不愿意再聽,不耐煩揮手,“軍師你且回去罷。”
他站起,直接轉入內帳。
獨留一個無可奈何的朱琛立在原地,那半截子話堵在咽喉不上不下。
許久,他長呼一口氣,拂袖離去。
不怕你心狠,也不怕你心胸狹隘,甚至不怕你不聰明,最怕的卻是用人不當,還固執己見,不肯聽勸。
也罷,既不肯聽,他不說也罷!
是夜。
連日來,盈珠都睡不安穩,窗外輕輕被敲了幾個,她就驚醒過來了。
“阿珠?”
是趙離憂。盈珠立即披衣開門,把一身黑色勁裝徹夜而來的趙離憂迎了進來。
“怎么了?”
盈珠見趙離憂這么晚來還是第一回,心里一突突,便見趙離憂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明日。”
趙離憂打開隨身帶出的地圖,這是他們特地描的,用輕薄紙張疊起很小。
“清居山、神永坡、石堡,榆谷軍負責西北方向。”
趙離憂手一點:“高邵打算明日動手。”
他語氣十分肯定。
從未出征至今,他都一直盯著高邵,離開榆谷后,更增派的眼線,包括同行的其余四名大將。
高邵的大帳就在那里,又沒換鎧甲沒偽裝,再怎么隱蔽還是被窺見了,不用多少商議,便能斷定高邵要下手了。
“據探,高邵特地使人去探據馬口的左岔道了。”
趙離憂冷笑,很明顯,這是要堵住他任何遲出的借口。
“這地形很兇險啊。”
盈珠本就看得懂地圖,這一年來又經常耳濡目染,一看就看明白了。
“以少博多,前有諸蠻鐵騎精銳,后有包沿,這地形又兇險,如果在有人放冷箭……”恐怕趙離憂身手再好,也危險萬分啊。
趙離憂淡淡:“若孔誠果真聽高邵令行事,這據馬口不可進。”
“孔誠?”
所以現在關鍵是孔誠。
盈珠語氣有些遲疑,其實孔誠她見過,且不止一次,這人給她的感覺吧,非常正派,性子也直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