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持續到次日天明,收兵回城之時已經是午間。
鎧甲坐騎均是血跡斑斑的趙離憂等人率部回到西營,先入耳的就是震天哭號。
營房前停了七八架擔架,其中一架上,赫然是眉心中箭死不瞑目的高邵。
邊上分別是鄭越等八員武將心腹的尸首。
“將軍?!”
身邊齊和頌不可置信的連爬帶滾翻身下馬撲了過去,哭嚎起來,“將軍!將軍!”
“可惡的蠻賊!可惡的蠻賊啊!!”
高邵眉心長箭尾羽偏密稍短,一眼就能看出是蠻人箭矢。
齊和頌這么一哭喊,頓時引得陸續返營的大小諸將怒罵蠻寇聲一片。
陶臨暗道,他齊哥這演技和用詞真是絕了!
不過他也不敢怠慢,忙用手肘撐了撐前頭趙離憂,一行人也緊跟了上去,一時間哭罵聲震天。
高邵戰死,并不是一件小事,很快連俞侯及其余四郡將軍都聞訊趕了過來。
俞候仰天長嘆痛失去臂膀,勢要諸蠻付出代價之類的。
于是這件事就在齊和頌的帶頭說話后,被定性為敵軍放冷箭射殺的后,趙離憂耐心就徹底沒了。
這事一過,他就立即惦記起了盈珠。
恨不能立即脫身去見她,偏偏這檔子破事兒還有沒完沒了。
趙離憂低頭勉強忍耐,又等了一個多時辰,高邵入殮,明連親自送去并上了香,這事兒才算暫告一段落。
趙離憂立即折返西營,以最快速度進行了清點安撫等工作,已經深夜了,他一口氣不歇,立即回營房換衣潛出。
趙離憂腳下越發地快,利索避開幾個巡邏兵隊,穿街過巷口毫不停頓,無聲越過小院院墻。
靜悄悄的一進小院內,屋里盈珠房里還亮著燈火。
“離憂!”
盈珠披著一件紅色薄斗篷還在等著,一見趙離憂,就忍不住落了淚。
實在是太擔心了,畢竟這事太危險了,這兩日她根本沒法入睡,總是忍不住想趙離憂要面對的兇險。
見趙離憂平安回來了,盈珠高興的又哭又笑。
“哭什么?你看看我,連傷都沒受,一切都順利,并無多少驚險。”
看盈珠眼淚汪汪,趙離憂慌了,急聲說著,又忙伸手去給她擦拭淚水,“莫哭了。”
趙離憂的手白皙修長,用大拇指給她抹去臉上淚,只是常年練武起了繭子,一時不察,盈珠白皙細嫩的臉頰一下子就紅了。
他一急,忙收手用袖口去擦。
這手忙腳亂的,盈珠都被他逗笑了,她揪開他的手,“我才沒哭呢,都是沙子瞇眼睛了。”
她自己抬手兩下用袖子抹干凈,在趙離憂不知所措間,已圍著他轉了一圈,仔細查看見他沒有受傷,十分滿意:“好了,咱們進屋再說話。”
盈珠步伐輕快扯著他的袖子往屋里去,趙離憂也不是外人,盈珠便直接拉著他進里間。
趙離憂頓了頓,挨著床沿坐下,后脊繃得緊緊的。
“怎么樣了?舅舅陶臨他們怎么樣?高邵呢?”
盈珠在他身側坐下來,趙離憂定了定神道,“戰事仍未結束,舅舅他們無礙,高邵已死。”
盈珠仔細聽著,聞言頓時大喜:“高邵真的死了?!”
說完怕隔墻有耳,便湊近了,低聲問道,“那真的太好,怎么殺的?!”
趙離憂僵了一瞬,便道:“嗯,高邵當時留在身邊的心腹,都被我殺了。”
說到這里,趙離憂瞇了瞇眼:“只是朱琛稱病,回營后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