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多雨。位于該國東南部的諸多地區都發生了洪澇災害,數十萬人流離失所。
因為物資嚴重缺乏,以致不少百姓為了生存開始發動一場又一場的暴亂。
有人建議前來主持大局的溫裴用努力的方式、通過談判協商,與當地的居民共同維護地區和平的地方。
可是,和平需要花錢來維持,無論是淡水、泡面、醫藥、或是生活用品,哪怕是一包面紙,數量乘以幾十萬,都是一次不菲的支出。
溫裴也是剛過來的,他一結束戰術演練,便火速趕到了這里忙著對抗當地的暴亂。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地人的武裝力量超乎他的想象。
一開始雙方交火,對方陣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名肩扛小型機關炮的人,機關炮體積不大,可是威力卻極強,而且后座之力被特殊的設置給化解了,人在發射炮彈后,任然可以穩穩的站住。
不僅如此,機關炮炮彈威力要比一般的坦克炮還要強大很多,基本一打炮彈打過來,一整片區域直接被掃平,這對溫裴的武力鎮壓起到了急壞的影響。
這段時間里,電視機里沒有抗洪救災,眾志成城的余音嘹亮的口號,各區各市的搶險急救物資募捐的沒有如火如荼的展開,電視機里不停的循環播放著溫家出品的電視劇電影,主持人特有的標準的調侃口音說出一個個段子,在這個扭曲的國度里真實的展現何為娛樂至死。
后來,溫凡凡不曉得怎么就找到了她。
溫凡凡說她做夢了。
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總是夢見一些未發生的事。
那一天,溫凡凡的精神又出現了恍惚。
她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躲藏在米缸里,光溜溜的腳丫子陷在半米厚的白米內。濕悶的空氣在她蒼白的臉上絞起一層黏膩的汗,她雙手抱著胸,腰背蜷縮成一團,正瑟瑟發抖。
米缸外傳來激烈的爭吵和打斗聲,那是一男一女在吵架,就著油漬遍布的電燈光亮,溫凡凡看到男人正從灶臺的刀架上抽出廚刀。
那個男人,是她的爸爸,叫溫如海;那個女人,是她的媽媽,叫毛翠。
現在的她,五歲。
看到廚刀,溫凡凡立刻回了神,她知道,她又做夢了,這場噩夢,附骨之疽般跟著她,與她形影不離。
這一晚,她不再想去理會,她已經精疲力盡。她是痛苦的,但是她的父親說,所有的痛苦都是恩賜。
如果她沒有記錯,在那個除夕之夜,20歲的母親終于抵抗不了心中的惡魔,選擇站在y市的最高樓,縱身一躍。
那時新年鐘聲剛剛敲響,她被漫天的雪霰拍打著臉,五彩繽紛的光影從她的眼角掠過,萬家燈火和屬于他人的歡聲笑語充斥她的耳廓,她的母親,滿心悲涼,卻似解脫。
5歲,又是5歲的噩夢
多久沒有做噩夢了
為什么現在會做這樣的夢
電視機里傳出了廣告聲,距離溫凡凡不到五米處的男女已經廝打在一起,男人的粗吼、女人的咆哮與哭泣,一拳又一拳的錘擊聲,桌椅翻滾倒地聲、破碎的瓷碗聲、衣服撕扯聲、鍋碗瓢盆與水缸的撞擊聲猙獰的記憶如同腥臭的潮水,將她逼到逼仄窄小的空間內,只想拿刀狠狠地割斷自己的動脈。
微弱的光線下,溫如海已經把毛翠按在了地上,毛翠頭朝著灰突突的地面,滿臉淚光,她迷蒙的雙眼看著米缸方向,溫凡凡的視線與那張發黃的蒼老面孔對了個正著。
她的爸爸一手按著媽媽的手臂,另一只手提著廚刀高高舉起,溫凡凡記得,她的爸爸鋒利的刀的方向,對準了媽媽的脖子。
只是,不曉得出于什么心理,最終毛翠只是被剁掉了一根手指。
痛苦和撕心裂肺在游蕩和沖撞,撞擊的溫凡凡渾身發疼,疼的她想要拿刀一寸寸凌遲自己。
這殘忍的一幕給她留下了極大的童年陰影,每每午夜夢回,她腦海里都會竄跳出那灘猩紅的血。
劇烈的記憶沖擊和情感的割裂,生生將溫凡凡撕開。
她看著那把廚刀落下,光與影自塵埃密布的土墻上浮過,溫如海黧黑的面孔變得模糊,毛翠散亂的頭發停止了顛簸,終于,斷指與手掌分離,那灘血還是宛如被釋放出來的惡魔,給予精神即將崩潰的溫凡凡最瘋狂的抽打。
“啊”
溫凡凡稚嫩的嘶吼聲蓋過了電視機里的廣告聲,甚至蓋過了媽媽的慘嚎,她躲在米缸內,癲狂的用腦袋撞擊米缸缸壁。
咚咚的撞擊聲沉悶的宛如隱隱的冬雷聲,米粒被播撒的到處都是,猶如除夕之夜的那場漫天大雪,沁涼的讓心口的裂縫徹底坍塌。
“啊”
溫凡凡將米缸撞倒,人從逼仄的小空間里爬出來,她猩紅著眼、大聲咆哮著沖出屋門,五歲的她腳步邁的不大,走的磕磕絆絆,淚水早已模糊視線,可她只想逃離,只想逃離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