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沒和羅淮說話,她跑到坐在車架上的車夫面前,仔細問他“這里的河流是不是被改過道”
車夫眼皮子耷了耷,沒有否認“嗯,確實改過道,你發現了什么嗎”
溫意吐出一口熱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問“這塊小平地路途多長過了小平地地勢如何”
車夫被她嚴肅的態度帶出幾分精神,似乎也跟著認真起來“后面的路也是這種地勢不高的,我們要繞路走是嗎”
溫意點點頭“對這條路很快就會被水淹沒,我看到前方的河道水位已經完全漫過了堤岸,再下一場雨,這里會淪為汪洋一片。我們不能冒險往前。”
羅淮插話進來“好好的,為什么會河道暴漲”隨后他想到了溫意之前問的問題,眼眸亮了亮,“因為河流改道”
溫意拍拍羅淮的肩,無奈的說“還記得我跟你講過一件事嗎當今天子為了巡游天下,不惜以十數萬人力開浚白水江,將數條江河并入一處。”
“你想想,數條江河的水全部灌進白水江中,必然造成白水江水位上升,加上這場暴雨,以及未來的連天暴雨,水位必然越升越高。”
“這個小平地因為地勢太低,又地處白水江支流附近,所以受到了波及。如果任由白水江江流繼續泛濫下去,恐怕,整個北地縣州都要蒙受水患大災”
溫意的話猶如這荒原之上沉郁的天色,陰翳的籠罩著人的身體和心靈。
羅淮、車夫、溫意都清楚,白水江一旦水患泛濫,要死的絕對不是幾十幾百人,而是數十萬受災百姓背井離鄉、流離失所
天色徹底暗沉了下去,黑洞洞的蒼穹拉扯兇猛異常的狂風,幾乎把車廂上的三層毛氈給掀了起來。
馬車折回到原路,車夫用他的過往行路經驗又重新選擇了一條新路,路途顛簸搖晃,卻沒有再陷入泥濘當中。
車廂內黑漆漆一團,直到羅淮從隨身行囊里掏出一顆夜明珠,湛湛清輝在不算寬闊的空間里氤氳開,勉強為凄苦的寒夜注入一絲柔軟。
溫意窩在狐裘上想事,她在思忖三河縣那波官兵和牧五的由來。
“在想什么”羅淮正把一只小巧精致的寒玉瓶拿在手里把玩,捏著細小的瓶身,又說,“吃藥的時間到了”
溫意回神,看到寒玉瓶,她也把自己的那只兩指粗細的寒玉瓶拿了出來。
打開瓶塞,倒出一粒白色藥丸,往嘴里一放。
“好了,我的藥吃完了,該你了。”
羅淮瞅著手中的藥瓶,不情不愿的給自己倒了一顆藥。
“不想吃”溫意笑著將藥瓶收起,目光淡淡的掠過羅淮此刻陰柔的面貌,“其實,我身上的負擔并不是你的,你確實沒有必要跟著我一起受這份罪。”
羅淮聞言,果斷將藥塞進嘴里。
收好藥瓶,才低著頭的表示“你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那天如果不是我缺席,琉國不會那么快被滅。哪怕我羅淮永遠恢復不了男兒身,也必當助你掃清前途障礙,助你完成復國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