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煎熬中,時間終于到了深夜時分,連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書香都打起了哈欠,鄭書笙終于又把一直守在廂房門外的墨慶傳喚了進來。
“去吧,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過來聽從安排。”
鄭書笙吩咐道。
當墨慶想去桌上取他的包裹時,她制止道:“就擱這吧,明天一早,若是我跟書香還沒起來,你先在門口守著,誰也不許打擾。”
她不動聲色地排除著最后的隱患。
可以肯定一點的是,一旦她父母發現她竟然出逃了,那她所面臨的,絕對是滿城搜索,甚至有可能順著線索追逃至黃河碼頭。
因此,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利用墨慶來幫忙拖延時間,讓自己出逃的事實被發現得越晚越好。
從滎陽郡去往豫州的客船是天剛一亮就開,因此,若是有墨慶在外邊守著,那她出逃的事實,起碼要等到日上三竿之后才會被發現,那時,恐怕她早已離開滎陽地界了,那時鄭家再追,恐怕也已經晚了。
那么現在只剩下……
她轉身看向了正等著侍候她就寢的丫環書香,吩咐道:“書香,去把墨慶的包裹打開,把里面的書童裝給我取出來。”
“啊……取那干嘛啊?”
尚不知大禍即將臨頭的書香不解地問道。
畢竟是從小就陪著小姐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頭,在沒有外人在的情況下,她也就沒講究那么多主仆尊卑了。
“拿出來幫我換上,我想看看,我若是變成男人,會是啥模樣。”
鄭書笙繼續不動聲色地說道。
“那絕對是風流倜儻,整個滎陽城的小姐們都恨不得以身相許。”
書香即刻恭維道。
以為小姐又想玩變裝游戲的她,困意頓時消散一空,興奮地幫著自家小姐換起裝來。
“哇,小姐果然是風流倜儻,只可惜這是書童裝,若是士子裝,小姐一穿出門,絕對能迷倒整個滎陽城。”
片刻之后,書香又稍顯夸張地稱贊了起來。
但這起碼也能說明,扮起書童的鄭書笙絕對是惟妙惟肖的,理應沒幾人能看得出來。
鄭書笙還是沒動聲色,又拿起了一條早已準備好的淺色毛織圍巾,把自己的半張臉都裹了起來,又走了幾步,這才又壓低了嗓音,開口說道:“書香,你細細聽聽,我像墨慶嗎?”
書香楞了一下,又細細端詳了一番,這才回道:“像,真的太像了。”
這下鄭書笙算是徹底放心了。
她即刻把臉一沉,說道:“書香,我準備出逃了,為了避免你被老爺打死,所以接下來,你一定要乖乖聽我的。”
書香:“……”
小姐竟然要逃?
她頓時懵了。
接下來是一出束縛游戲。
在弄清了小姐想出逃的原委之后,頗為同情小姐遭遇的書香,在得到小姐一定會回來把她給帶走的承諾后,極為配合,任由鄭書笙把她束縛了起來。
在把已束縛住,并堵住了口舌的書香安置到外間床上,蓋上棉被之后,鄭書笙又返回了里間,取出了紙筆,就著油燈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她在給父母寫辭別信。
這一夜,鄭書笙半分鐘都沒有入睡。
三更時分,一道瘦弱的身影打著昏暗的燈籠出了鄭府的側門,在走出了一段之后,又登上了一輛迎接客人千萬黃河碼頭乘船的馬車。
天亮之后。
總算順利逃出來了!
隨著客船的啟動,躲在船艙一角,一直不敢吱聲的鄭書笙總算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抬頭看向了船艙前方之外的船頭。
早在上船之時,她就已經看到,那個腦袋被驢踢了的也上船了,只是一上來,就出了船艙,去到了船頭。
那是不是該去給他一點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