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一首《青玉案·魁首》所帶給大家的沖擊勢必是巨大的。
從古至今,向來就有“不學詩無以言”的說法,意思是說,對于詩詞,不僅要會欣賞,會讀,還得會自己寫,不會寫就相當于不會說話,于是乎,好的詩詞作品,就被士紳階層視為了最高的的雅興,一旦有好的作品面世,就會被天下人追之、喜之。
而影響力巨大的花魁大賽,對優秀詩詞作品的傳播,又有了加倍的放大作用,這么一來,這首《青玉案·魁首》想不被廣為傳頌都很難很難。
不過在宋提學看來,若是說到它所給世人帶來的沖擊,反倒不是詩詞本身,而是蘇竅竅今晚所唱的那一新曲。
傳世佳品固然罕見,可多少還是有那么一些,因此這首《青玉案·魁首》固然難得,但還不至于到空前絕后的程度。
可那一曲卻不同。
會不會絕后不好說,空前是起碼的。
最起碼在宋提學眼里,那種別具一格的樂器合奏法,以及那獨特的唱法,就給了他一種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的感覺。
詞這東西可以口口相傳,可這與傳統唱法截然不同的新曲新唱法,是能隨便聽到的嗎?
只能去醉香樓啊!
那就明日去,順便也去看看那據說也堪稱一絕的好字吧!
看著陸續在撤退的人群,宋提學走下了表演臺。
貢院之外。
已從貢院撤了出來的鄭溫帶著管家上了自己的馬車,順著涌動的人群緩緩向自己的住處駛去,坐在車上,他也正在回味著那空前絕后的一曲。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這一句真是絕妙啊!”
只有來到這南門大街上,才能更好地體味到這一句的絕妙之處,這讓鄭溫又忍不住當著管家的面吟誦了起來。
“那是,那是,這三絕公子這文采確實了得,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何人?”
管家配合地回道。
是啊,這字詞曲諸絕的三絕公子到底是何人?
其實鄭溫對于這一問題也相當好奇,只不過在鄭氏族人眼里,仕途是大道,生意是中道,詞曲只是小道,于是他故作不感興趣道:“管他是何人呢。”
見他對此談興不高,管家便轉移話題道:“老爺,接下來這數日,恐怕會有不少車船離開,這浪之公子……攜大小姐若是趁亂離開豫州,這可如何是好?”
一個讓鄭溫頭疼的問題被管家猶猶豫豫地問了出來。
若不是管家的這一句,鄭溫差點就忘了,女兒追逃的事到目前為止都還沒進展。
是啊,這一輪比賽之后,最后的決賽,還要到七天之后的二月十五,在此期間,勢必有附近州縣的觀摩者乘車船離開豫州,若那逆女和鄭浪之趁亂離開,這讓他如何向鄭氏家族還有沈氏交代?
其實也沒啥不好交代的。
從他內心來說,他其實并不情愿將女兒嫁給沈家浪蕩子,只不過他身處鄭氏家主之位,當沈家提親,而鄭氏一眾族老又認為聯姻之事對兩家都有利時,他無力推脫而已。
假如女兒真逃離了豫州,眾族老除了責問他一個教女無方之罪以外,還能拿他怎么樣?
再假如他把罪過推到鄭浪之身上呢?
不得已之下,一個新的念頭從他心里冒了出來。
其實在來豫州之前,他已經問清楚了,女兒出逃之事,鄭浪之似乎是無辜受牽連的。
在此次出逃之前,女兒跟鄭浪之并無私下往來。
給鄭浪之送盤纏之事,是女兒臨時起意的,并且鄭浪之還沒帶走那二百兩銀子。
裝扮書童出逃之事,也是女兒臨時起意的,事先連書香跟墨慶都一無所知。
一切都表明,鄭浪之確實是無辜受牽連的,若是說他有過,那就是沒在第一時間將女兒送還鄭家。
既然如此,那鍋就由你來背吧!
鄭溫下定了決心,并吩咐道:“派人盯緊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