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眺看了一眼兒孫們,見所有人都完好無損,他松了一口氣,聲音和緩,對謝知微道,“微姐兒,你先別回院子里去,隨祖父到書房來”
“是”
謝知微正好也有事要和謝眺說,她答應一聲,對謝眺道,“祖父,讓我爹爹也一起吧”
謝眺愣了一下,但也沒有表示異議,朝謝元柏點點頭。
謝元柏已經將袁氏從車上卸下來了,將她安放在輪椅上,交給田嬤嬤,“你先回房去”
說完,謝元柏便上前兩步,與謝知微一起進了瑞春堂。
瑞春堂一共三間,坐北朝南,但門開在東西兩側,明間似敞廳,平日里用來待客,靠南面是七諫齋,謝眺的書房,北面福春堂,一明兩暗,謝眺若不回后院便住在這里。
七諫齋里,謝眺在南窗下的小床上坐下,指著面前的凳子讓謝元柏父女坐,沉霜進來服侍了茶水后便出去了,體貼地把門帶上。
“說說吧,微姐兒,今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謝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今日門口的這一場角斗,似乎并沒有影響他的心情,他的臉上依舊一貫的沉靜與爾雅。
謝知微半真半假地將今日發生的事都說了,自然不會說自己給那些人下了藥,而是道,“當時孫女和白表姨被困在巷子里,恰好陸督主趕到了,才知道,原來一早就有人在算計孫女,孫女問了才知道是金全。金全是給祖母做事的人,孫女兒一年到頭難得見到金全一次,他又有何理由害孫女”
“孫女想著唯一的可能只有金嬤嬤了,我們都在內院,我最近管家,平日里行事或許潑辣了一些,她才會想到趁著這個機會朝孫女下手”
這些內幕既然是陸偃說的,謝眺自然不會懷疑,他只是心里非常震驚,東廠竟然連臣子們家里的隱私都了如指掌,只要一想,便毛骨悚然。
他不由得想到,這些年來,自己暗地里說了什么又做過什么
君子慎獨,幸好他一直修身養性,謹慎處事,細想一遍,從無逾矩之事,方才心里平靜了些。
謝眺慈愛地望著孫女,知道孫女沒有全部說實話,最起碼,金全的背后或許是馮氏,這一點猜測,孫女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說而已。
“祖父知道你的難處,這個家將來要交到你父親的手里,將來你父親要傳到溪哥兒手里。謝家傳承了數百年了,也曾一度沉浮,也曾出現過不肖子孫,娶過失德之婦,這就好比一棵參天大樹,哪里就能保證每一根枝丫都完好無損呢不好的枯枝敗葉,摘了就是了,這不是多大一點事”
這番話不光讓謝知微震驚,連謝元柏也很震驚,他想了想道,“父親為兒子一番心,兒子都明白,只是,投鼠忌器,還望父親憐惜兒子之余,為兩個弟弟多想想,恐傷了他們的心。”
謝眺點點頭,“這些我都會考慮的,只是苦了微姐兒了,這件事就交給微姐兒好不好看微姐兒如何處置不過,關鍵時候,還是祖父來,畢竟,這是祖父的責任。”
謝眺雖然沒有明說,但謝知微明白,祖父恐怕已經下定過了決心,只是顧忌到兩個叔父才沒有出手。
而內帷之事,有內帷的處理之道,她忙站起身來,“祖父,這件事,孫女會妥善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