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海棠樹只有外圍的枝葉隨風舞動,蕭恂躺在主干的枝丫間,看到謝知微關窗時,朝外看了一眼,他竟然有種強烈的沖動,他應該下去見她一面,哪怕是和她說一句話也好。
只是,夜已經深了,雨點落了下來,若是被謝知微發現他又來了,還要冒雨離開,她一定會擔心。
待屋子里的燈息了,蕭恂這才悄無聲息地落地,他湊近了窗前,將臉在窗紙上輕輕地靠了靠,便如同一只鷂子般,撲向了夜幕之中。
義武侯府這邊終究還是被憑空到手的一萬兩銀子給打動了,次日一大早,義武侯便讓人把謝知慧的庚帖送了回來,謝家也依諾送了一匣子共一萬兩銀票過去,這件事就此罷休。
三日后,蕭恂便離京了,和他一起離京的還有許良。
五月端午前一天,謝知微正在家里做粽子,百靈跟一只歡快的鳥兒一樣從外面回來,夏日的烈陽將她的臉上曬得紅撲撲的,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也格外明亮。
“姑娘,今日兵部侍郎蔣家可真是熱鬧啊,宮里的天使去宣旨了,皇上將蔣家的大姑娘指婚給了大皇子殿下做正妃,聽說蔣家還準備陪嫁一個滕妾,說是蔣家二老爺庶出的三小姐。“
謝知微愣了一下,如今已經不興陪嫁滕妾了,蔣家這樣做的用意何在
一直以來,兵部雖然是掌軍政事務,操賞罰進退將帥之柄,堂官督軍出征,但實際上,兵部的官員是文官。
蔣日倫以武將的身份,入兵部任職,還是侍郎,可以說是武將集團往文官領域的一次冒進。
謝知微倒是聽說,蔣日倫是因為身體多傷病,進京榮養,才謀了這一職務,但具體如何,謝知微不得而知,也并不相信這一說辭。
“姑娘,還有一事,昨日,鄭榮妃遣了兩個宮中的嬤嬤去了崔家,說是要教三表姑娘宮中的規矩,昨日午后,三表姑娘遞了牌子到鳳趾宮,今日,三表姑娘帶著那兩個嬤嬤進了宮。”
烈日當空,崔南嘉跪在鳳趾宮的門口,兩個嬤嬤如同兩尊門神一樣站在她的身后,不時朝崔南嘉身后瞥去兩眼,眼中盡含輕蔑。
娘娘將她們派去教崔家三姑娘規矩,是瞧得起崔三姑娘,誰知,崔三姑娘竟然不識抬舉,要將她們退回來。
崔三姑娘還覺得皇后娘娘會站在崔家這邊不成真是異想天開。
皇后娘娘自己沒有生兒子,對宮中幾個有兒子的妃嬪很是忍讓,事關三皇子的終生大事,即便皇后娘娘再不滿這樁婚事,她也不會明面上得罪永和宮。
鄭榮妃猜測得不錯,此時的鳳趾宮里,皇后娘娘打完了一套妊娠戲后,出了一身香汗,接過奚嬤嬤遞過來的一碗綠豆湯,喝了個底朝天,問道,“崔家姑娘還在門口跪著”
“回娘娘的話,可不是,這都跪了半天了。”
“那就跪著吧”皇后摸了摸肚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卻并沒有將崔三姑娘叫進來的意思,“這風口浪尖上的人,誰還不受點委屈不受點磨難“
奚嬤嬤道,“想必,崔家能夠明白娘娘的一片心意,不是娘娘不幫她們,這世上誰又能幫得了誰不都是自己掙扎出一條生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