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以襄王妃莊氏畏罪自盡而告終。
謝知微進宮為皇帝診脈,用針,開了藥方后,便出宮入府辦喪事。
人死如燈滅,一切曾經的過錯與罪惡,都煙消云散,王府里所有的燈籠都蒙上了白,神桿上挑起了魂幡。
莊氏裝斂之后,并沒有在銀安殿停靈,而是在銀安殿前面的西穿堂里搭了臺子放棺材,三個側妃和孝子孝女們跪在地上,隨著舉喪的樂音,不時地嚎上兩句。
蕭靈愫的臉木木的,她心里似乎無感,表現在臉上,令人看不出她到底有沒有悲傷
蕭恪將他的嘟嘟揣在懷里,雙手撐著地面,不管是誰來了,他也懶得抬起頭來和人說句話。
襄王爺穿了一身孝服,被人扶著坐在銀安殿的正位上,任誰來吊唁,都要過來和他行個大禮。
謝元柏升任云臺大營指揮使,原本云臺大營跟著韓進益造反,總旗以上所有的將領全部斬首,滅九族,如今他手底下的兵所剩無幾,要奉命將這些兵全部帶往西疆戰場,一早便離京了。
謝眺換了一身素服過來吊唁,襄王總算從他的寶座上下來了,與謝眺一見面,便握住了謝眺的手,“謝大人,人生幾大悲壯之事,本王是一件不落地遇到了,年少喪父,中年喪妻”
謝眺生怕他口中無狀,說出“晚年喪子”的話來,忙止住了他的話頭,“王爺,有句話叫否極泰來,人遇到了什么事,都要往好的方面去想。王爺如今雖然沒了王妃,好在幾個孩子都長大了,將來都能獨當一面,王爺只需安享晚年就是了。”
“說的也是,謝大人,說起來,本王還要感謝謝大人養了個好孫女,本王有個好兒媳婦,要不然,王府里這么大的事,沒有個人主持家務,本王只怕要哭了。”
從謝知微從宮里回來的那一日起,王府的對牌便送到了謝知微的手里,她當即便見過了王府的幾位管事,將各自的職能都理順后,王府的秩序便井然有序,一切事有條不紊。
這些人原先是在莊氏手里做事,分工不明,彼此之間爭斗不休,莊氏身份虧欠,不服眾,做起事來,彼此推諉,很不像個樣子。
但謝知微只聽了各自的分工后,做了些調整,又定了幾個規矩,幾個管事就覺得差事順暢多了。
謝知微雖年輕,但身份擺著,宸王殿下是不用說了,誰都知道,王爺把這小王妃當做命根子一樣,老王爺更是凡事都說問郡主,郡主威嚴早就立起來了,她一聲令下,沒人敢不服。
謝眺素來知道自己這孫女兒的本事,笑了笑,也不謙虛,“王爺,下官養的好孫女兒,可是白白送給了宸王殿下啊”
襄王爺得意之下,忘了自己家還在辦喪事,不由得笑起來,突然發現不對,又裝模作樣嗚嗚嗚地哭了幾聲。
女眷這邊來的是袁氏,她心里高興極了,可是面兒上還是拉著武安侯夫人,抹著眼淚,“我這女兒的命肯可真是苦,過了王府的大門,還沒有來得及孝順婆婆呢,這婆婆就撒手人寰,唉,以后這么大一個王府,都要我女兒來張羅,我只要一想啊,這心里就一陣陣地疼。”
武安侯夫人有事來的,哪里聽得進去袁氏這些虛情假意的話,她一面應聲,一面四處看,恨不得拉個丫鬟問一聲“郡主呢”
好在,謝知微聽說母親來了,忙把幾樁事安排下去,便匆匆地趕了過來,看到母親忙要行禮,袁氏一把拉住了她,這會兒眼淚是真的流出來,“湄湄,你都瘦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