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被灌了一杯毒酒,臨死前,她終于讓自己清醒過來了。
李寶楨湊到她的跟前,低聲道,“皇后娘娘,襄王殿下讓奴才告訴娘娘,這酒里,也放了若顏,皇后娘娘的尸身將百年不壞。”
一個“也”字,令曹氏的眼睛瞪得好大,她緩慢地轉動著眼珠子看向李寶楨,李寶楨一聲嘆息,站起身來,“娘娘一路走好,過些年,奴才也會到地下去伺候皇后娘娘,唉,人這一生,終究還是惡有惡報”
兩顆眼淚,順著曹氏的眼角流了出來,她最后的一眼,奚嬤嬤大喊一聲“娘娘,等等奴婢”朝著柱子沖過去,一頭撞死,她的眼前,血四濺開來,如同開在風雪中的紅梅,落下了點點殷紅。
那一年,她正年少,俯身嗅著紅梅,一抬眼,看到了一身寶藍錦袍的蕭璴,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他們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約定。
靜妃死了,皇帝沒有說如何為靜妃辦理喪事,幾日后,慶寧宮的總管報了上來,說是都要過頭七了,再不收斂,怕是不妥,宮人們都不敢從慶寧宮前經過。
李寶楨趁著為皇帝喂藥的功夫,詢問皇帝的意思,皇帝沉默良久,眼中依舊有消散不了的仇怨,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怒道,“扔,扔了”
他與皇后這一生,不過是彼此利用而已,從第一眼開始,他便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算計。
他知道,她想嫁的人是蕭瑯,她嫉妒的人是盧容昭,她從來都是利用他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樣的女人,何其狠毒
李寶楨震驚不已,但他不動聲色,應了一聲“遵旨”,待服侍皇帝用藥之后,他退了出來,嘆了口氣,吩咐道,“用一口薄棺收斂了吧,將來大公主回京后,也有個地方祭奠一番。”
李寶楨終究還是想到,無論如何,大公主與端憲郡主姐妹情深,不忍真的將皇后娘娘扔到亂墳崗去。
底下的人也想到,無論如何,是大公主的生母呢,便遵命辦事,夜里,用兩口薄棺將曹氏與奚嬤嬤抬出了宮,在向南的山腳下,尋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將二人葬了。
謝知微收到京城里來的信,得知曹氏如此死了,不由得唏噓不已,又看到皇帝封八皇子為太子,便不由得為那個年幼的孩子擔憂。
太子還養在五臺山皇太后的膝下,那孩子在母親的肚子里時,就遭了不少罪,若好好養著,將來或可成年,若有個風吹雨打,就很難說了。
但,這些事,如今離她已經很遙遠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
西涼國的興慶府被大軍已經圍了整整半個月了,城里的糧草尚未短缺,但用于取暖的炭運不進去,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被凍死,哀嚎聲一片。
而這個數字每天都呈上升趨勢,到了十一月底,連宮里都開始凍死人了。
沒藏訛龐數次領兵突圍,都沒有成功,損失慘重。
而城外,興慶府如同一塊巨大的吸鐵石,將西涼的軍隊不斷吸引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