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節禮,謝知微在真定府的時候就讓人送過去了,信是謝知倩寫來的,只交代了家里的一些事,滿篇都是對謝知微的思念之情,還抱怨說,她本來想自己來看大姐姐,誰知,母親偏不讓。
一時間,謝知微也極為想念謝家的人,祖父,姐妹們,便讓人將信給謝知慧送過去,讓謝知慧也看看。
陸偃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道袍,腰間系了一根青色的絲絳,鴉羽般的發半松散地披在身后,他站在紅木書案前畫畫,對他來說,大抵,這一輩子,他從未有過如此休閑的時刻。
巍峨的高山,山間的茅屋,竹籬里面幾叢野菊,一群雞正歡快地啄著,一輪紅日從山后升起來,漫天云霞,山上一株松樹上的顯得越發蒼翠逼人。
蕭恂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也拿了筆,添了兩筆,兩人并肩而已,一白一玄,如同一對璧人。
待陸偃收了最后一筆,他也收筆,鼓掌道,“這副雪山松陽圖意境深遠,用筆深邃,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你畫技還如此精湛”
陸偃將筆在筆洗中涮了幾下,放在筆山上,接過了米團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我一一都告訴你”
蕭恂站在桌前,細細地欣賞著,無論是布局、線條、著色還是意境,這副畫均算得是上乘之作。
整幅畫層次分明,疏密相間,充滿秋色中盎然的生機,表現出平和愉悅的境界。
“大哥,這副畫,要不送我吧”蕭恂待畫上的墨干了之后,拿起來,迎著光欣賞。
“送你做什么我自己不要啊”
米團在一旁笑道,“宸王殿下,督主這幅畫是準備掛在書房里的。”
“掛哪兒”蕭恂四處看了看,見一處的墻上還空著一片白,不由得笑道,“我看到湄湄的嫁妝里有一副前朝皇帝的錦雞圖,要不,我幫你要來,你掛這兒正好。”
陸偃不由得笑了,有些無奈,“算了,你要的話就拿去吧,郡主的嫁妝,你就別打主意了。”
不一會兒,謝知微讓人送了中膳過來,提食盒的婆子道,“郡主說了,今日實在是太忙了,爺們自己用膳,等晚上,一塊兒吃團年飯。”
米團便在花廳里支了一張桌子,將酒菜擺上了桌子,旁邊生了火爐,將一壺桃花釀放在上面煨著,甜香彌漫,勾得人食指大動。
蕭恂和陸偃各自在桌邊坐下,桌上南北菜都有,其中一盤炙鹿肉最好下酒,隔著窗,廊檐下擺了一溜兒紅梅,開得紅艷艷的,對面的屋檐上,還有未融化的積雪。
兩人邊喝酒邊聊天,天南海北,一頓酒喝到了日落時分,中途,謝知微讓人送了一片鹿肉來,讓人搭了燒烤架子,專門讓廚房里的人過來幫他們烤肉吃。
謝知微這邊,因年前就知道要來,送年貨的人將年禮都送到了這邊,再當年她出嫁的時候,謝家陪嫁的嫁妝,別的不說,家具均是備了兩份,一份送到真定府后一直沒有開箱,后來也都送到了這邊來,家具什物都不短缺。
她讓人開了庫房,取了兩架圍屏出來,在前面的正廳里前后圍了兩桌,階下一色都是火紅的大燈籠,不到日落都點起來了,紅通通的,迎著門上的桃符,一派喜慶。
眼看到了時辰,謝知微便讓人去催蕭恂和陸偃,該沐浴一番,前去祠堂,又讓人去請了蕭恪兄弟,蕭靈愫等。
院子里,白石甬道,兩邊是蒼松翠柏,月臺上設著青銅古器,兩尊青銅大鼎尤為氣派,廊檐下彩繪金線大點金旋子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