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道駭色,“腳踏七星”傳說中有天子命格,這比蕭瑯血脈還要令人信服,“當初蕭恂是如何赤腳跪在麟德門前,如何將腳底板露給天下所有人看的怎么,這七星蠱毒難道還從陰間傳到了陽間不成”
盧容昭笑著搖搖頭,“自然不能,不過,七星蠱毒畢竟是毒,既然是毒,便有法子控制,也有法子去除。恰好,皇上將謝家嫡長女賜給了阿恂為嫡妻,端憲郡主一手好醫術,為夫君分擔一二,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她頓了頓,道,“況且,當日,我兒蕭恂為魚肉,皇太后和皇上為刀俎,這么多年,我們頭上懸著一柄大刀活著,用些手段活下去,我想佛祖也會保佑”
盧容昭深吸一口氣,將眼中一點淚花逼下去,聲音也無比沉重,“當年,七星蠱毒折磨得阿瑯生不如死,突然有一天,他好了,那一刻,我們知道,我有了身孕。真是有悲有喜,喜的是我多年無子,總算是得了孩兒,悲的是,這蠱毒要傳給我兒子了。這悲喜才剛剛嘗了個味兒,蕭璴發動了宮變,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活下去的”
皇帝閉了閉眼,他朝皇太后伸出手去,“太,太子”
皇太后這才醒過神來,惡狠狠的眼神看向盧容昭,“當年,先帝雖封了蕭瑯為太子,可先帝死得不明不白,蕭瑯有謀害先帝的嫌疑,且又沒有繼位詔書,總歸是得位不正。不管是不是錯,這條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總不能憑你三言兩語,置江山社稷于不顧,亂了大統吧”
她說完,便不給盧容昭說話的機會,看向蕭昶遠,掏出那份從內衣上撕下來的松江三梭布寫就的血字詔書,“蕭昶遠,你父皇封你為太子”
蕭昶遠低著頭,眉頭緊鎖,他上前一步,跪了下來,雙手手指死死地摳著地磚的縫隙,似乎用盡了生平的氣力才將情緒壓下去,“兒臣多謝父皇”
皇太后松了一口氣,“快起來,你父皇看重你,這重擔也只有你才能擔得起。”
“兒臣身份不足尊貴,德行不足服眾,才疏學淺,只能配郡王之位,不足擔家國重任”
他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道毅然之色,“當初母親求父皇將兒臣封到云南,便是不許兒臣覬覦大位,兒臣不敢忘了母親的遺命。兒臣雖不才,卻不能不孝。”
皇太后震驚不已,她看看蕭昶遠,又看看含著平淡神色的盧容昭,厲聲呵斥道,“這可是你的心里話你違逆你父皇,這就是大孝嗎”
“臣不敢,臣本沒有這個能耐,若是將來繼承大統,不能治理江山,那是對列祖列宗的不孝”
“好,好,很好,哀家還不知道,云霓還有這個能耐,能養出你這樣的東西來”皇太后冷笑道,“蕭昶曜,你呢你皇兄做了個好榜樣,你是不是也要跟著學”
敬嬪緊張不已,看向蕭昶曜。
蕭昶曜低著頭跪在了蕭昶遠的身邊,他正要說話,皇太后沒給他機會,“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乃國本,你若是此時想學你皇兄,置你父皇于何地,置家國于何地”
蕭昶曜卻是想都沒有想,“皇祖母,孫兒自小讀書,太傅說君子不飲盜泉之水,孫兒福薄才疏,非嫡非長,不堪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