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簡依舊是一邊聽著,不說話,他素來寡言,但勝在為人十分穩妥,又仗義,是以,他多數時候不說話,也沒人覺得不妥。
趙秉忠道,“桃源書院原是端憲郡主送給四位女大家開辦學院的,四位女大家原先在京城的時候,招收學生就格外嚴格,也出了好幾位溫良賢淑的女子,也都嫁入了高門,這就讓很多人生出了心思來。”
朱大太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言論,她身邊的婆子也跟著覺得震驚,要說什么,朱大太太打著手勢,讓她別說,等出了花廳后,朱大太太站在庭院中,緩緩地撫著胸口,冷哼了一聲,“我說呢,喬家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嚴嬤嬤還是不敢相信,道,“太太,這些話,我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學子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空穴不來風。我也是糊涂,這么多年在家里日子過得安穩了,就沒當回事,卻不想,今非昔比,以后可不能這樣了,這里不再是邊緣地,而是天子腳下了。”
嚴嬤嬤不由得想起那個年幼生得明艷,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卻盡顯威儀的女子來,也不由得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太太,聽說郡主有了身孕,新皇又在京城,也不知道有人趁機生出事端”
朱大太太想了想,笑道,“這就不知道了,這就要看我們郡主的手段了,也要看新皇是什么人,我雖也有個女兒,可我是不舍得把女兒送進宮里去的。”
不說別的,只看郡主及笄后才和宸王圓房,這權貴人家,若嫡妻無出,通房妾室是不會被允許誕下子嗣的,多得是手段來防備這些,可聽說宸王身邊連通房妾室都沒有呢。
這種情況下,椒房專寵,要么是謝知微太有手腕,要么就是宸王一心要給嫡妻體面。
朱大太太道,“給蕭府遞個帖子過去,我要去拜訪郡主。”
不知道喬家的心思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朱大太太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來。
謝知微剛剛約了崔大太太過來說話,崔大太太穿了一身絳色緞繡八團云蝠花卉紋長身褙子,頭上戴著赤金鑲白玉福字形發簪,拉了一車禮物過來,各種補藥,吃食,還用籠子裝了兩只肥碩的老母雞,一籃子雞蛋,一籃子鴿子蛋,一箱籠小孩兒的衣服,均是用松江三梭布做的,柔軟舒適得不得了。
“這些松江三梭布比不得貢品,多多少少會有些瑕疵,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除了給老太太留了一些做內衣,余下的,我讓人全部都縫了小孩子的衣服,穿到兩三歲是夠了的。”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長得是極快,竟然能穿到兩三歲,這是要把家里積攢的松江三梭布全部都裁完了嗎
松江三梭布細布光如銀,是每年都要向朝廷進貢的貢品,因產量極低,因此流出外面的幾乎沒有,宮中用這布做內衣。
哪怕是崔謝這樣的家族,家里有幾匹松江三梭布,也都是織造上篩選下來的瑕疵品,留著給家里的長輩們用,崔家卻是全部用來給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做了內衣。
謝知微一件件將衣服拿出來看,崔大太太道,“你外祖母件件都看得極為仔細,生怕有個線頭之類的,把孩子的肌膚給扎傷了。小孩子剛出生,比豆腐都還要嫩,你外祖母和我也實在是不放心把這內衣給別人做,就讓家里幾個親近的人親手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