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無所依,朝著深淵下墜……
然而只落下一瞬,她就被男孩懸在半空的兩條腿夾住了。
他抽出巖石中的一只手,腰身急旋,小小的身子凌空向上騰起,半空縮身,將她重又抱回懷里。
如此危急的時刻,這樣的動作他像是已做過千百遍,一氣呵成。
緊接著,男孩猛然間爆發出一股狠勁,一改之前不緊不慢的攀爬,每一次凌空躍起,足上像有千斤巨力,蹬在巖壁上,便有簌簌碎石滾落,被深淵的巨口吞噬。
每次落回石上,手上全然不顧不斷掙裂的傷口,伴隨一聲聲指骨折斷的脆響,深深嵌進尖利巖石,手背、腕上都已被白骨刺穿,猙獰得像戾獸骨爪。
下方的吸力終于追不上他們,他又跳過一處足有十丈寬的石縫,迎面吹來的勁風挾著洶涌的灼熱,卻再沒有一絲光,四周依舊漆黑一片。
終于落在一處狹窄得只容一人側臥的小平臺上,男孩小小的身體蜷起,背朝外,把蛋護在里側,只有細瘦如柴的手臂和腿是搭在石臺上,身子和后背懸空露在峭壁之外。
男孩緊緊摟著她,身體冷得像冰,汲取到蛋上微薄的暖意,他的臉貼在蛋殼上。
她和他隔著這層微閃的靈光,不由自主地也將臉貼上去,拿額頭去抵著他的。
他沉重的呼吸漸漸平息,嗓子啞得像漏了一樣。
他說:“不怕,有我……”
小圓兒從夢里醒來的時候,把自己喘成了個風箱,隨后發現四周依舊很黑,跟夢里感覺一樣的是,有人把她的蛋抱在懷里,不過呼吸換成了平緩綿長。
她不由自主地也跟著放慢了節奏,接著發現并非像夢里那么黑,不遠的地方有微弱又暖融的小小燭焰跳動,莫名讓人心安。
然后她猛然一個激靈,腦子里接上睡前斷片的記憶,透過兩只箍在蛋身上、勁瘦堅實的手臂,瞄見了魔頭那張臉。
閉著眼的時候,果然就沒那么兇相畢露,那雙長睫濃密異常,小扇子似的在挺直鼻梁一側,遮出小片暗影……
嘖,太子長得還挺好看……
她這會兒正躡手躡腳朝外鉆,緊張關注魔頭的動靜,兩只手剛出來,撐在殼上的時候,近在咫尺的長睫動了一下。
魔頭微微啟開眼眸,那雙桃花眼只睜到一半,由內懾出的寒芒已嗖嗖如冰刃,把她嚇得一動不敢動,僵在蛋上。
之前魔頭撥刀那一下真是把她嚇慘了,這會兒覺得自己像只不知死活,誤入野獸懷抱的肥兔子,對方啊嗚一口,就能咬下自己半個腦袋。
她摒住呼吸,意志頑強的和魔頭對視。
下一瞬,魔頭抬手伸出兩根指頭,拎著她的后脖子,向上一扽,把她從蛋里拔出來,隨后手臂直直朝前送出。
她被甩得在半空連翻幾個跟斗,“啪嗒”一聲跌坐在寢榻外的一張圓桌上,勢頭沒剎住一直唆到桌沿邊,好懸沒一個屁股墩兒掉下去。
她愣愣據桌而坐,妖靈身還在一點點復原變大,看見魔頭不耐煩還帶點嫌棄的樣子,抬眼睨了她一下,隨后又閉上,兩手把蛋往懷里緊了緊。
妖靈身騰地一下虛漲起來,她奓著毛,哆哆嗦嗦拿手指著他,心里卻終究不能完全鎮壓住那層懼意,強壓著嗓門沒吼出來。
“那是我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