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蛋,一向有種與自身血脈相連的感應,實在不像一件冷冰冰的法器。
這魔頭,口里沒句真話,又在誆她。
然而,魔頭之前似乎對她是妖,抱有質疑,她裝出點遺憾,繼續套他的話:
“哎呀,原來我真不是只小妖怪,怪可惜的,這下就算遇上鎮妖塔的仙長,最多也就是把我當件器靈,撿回去供起來……”
法寶若有靈,那得是玄響級的,也稱神器。
如昨日顧明澄請出的“塵鏡”,雖也是修為已達玄響境的器宗將末大師所制,卻是專給筑道期使的,這類半神器沒有器靈。
魔頭笑眼彎彎,微微挑眉向她蛋上的鳶尾花示意:“唔,顧明澄見了這花,定得當成個寶貝……”
小圓兒眨眨眼,繞開這個話題,“之前閣下說奪舍之力,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師父說過,圣山為庇佑天下道心,不致被邪魔宵小沾染玷污,圣人以普天功德降下神力‘守道’,護佑靈臺不受外力侵蝕。
靈臺未開的肉身無法奪舍,已開的皆有‘守道’之力,一旦強奪便會靈臺瓦解,道心碎則人亡,是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在此滔滔不絕拋書袋,魔頭冷了眼暗道:修家老二都教她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因此,諸般補養神識的術法皆為禁術,此類法寶則歸為禁器,原來……,我這是件絕無僅有的大寶貝!”
小圓兒說到這兒,拿拆穿鬼話的鄙夷眼神看他,“閣下想必年歲也不小了,欺負三……十歲小孩兒,不羞么?”
魔頭面無表情看著她,半晌淡淡承認:
“不錯,此物的確以禁術鑄造,乃這天地間,古往今來,唯一的一件。”
果然她的蛋,是有大造化的,小圓兒心喜,險些在臉上沒藏住,為著掩飾得意,也為打消對方的貪念,特意尋出個缺陷來,埋汰道:
“就是那什么,鑄它之人,是不是個缺心眼兒?做成個蛋的模樣,背著拿著都怪不順手,也太惹眼了些。”
她沒瞧見魔頭的臉色更冷,兀自喋喋不休,好生遺憾地自怨自艾:“嗐,過去一直以為,我長大后定是頭厲害妖禽,震翼翱翔,鎮妖塔也追不上我,誰知……”
她一只手在頭頂擺了個翩翩展翎的手勢,心下仍有最后一點沮喪,——誰知,是空歡喜一場。
魔頭給了她點甜頭,接著恐嚇,“不如你先想想眼下,如今顧明澄急著抓你唯恐不及,你若出去,不出一日,就得落在他手里。”
魔頭的語氣更冷了些,“若不是你師父辦得那點缺德事,你也不會這般輕易,被引火上身。”
小圓兒不服,這怎么又扯上老和尚了,他如今可還生死未卜呢!
“都說了不是我師父干的,是那黃門仙冤枉他,老和尚對我最好了,含辛茹苦都為養大我,你這魔頭,再這么說我翻臉了!”
她氣勢洶洶,單手插腰站成個茶壺。
魔頭不為所動,神色淡然,卻冷言如刀:
“既有陀羅密珠代為佛寶,何必畫蛇添足?如今鳶尾花印現身天魔祭品之上,顧明澄眼下雖還不知,到祭禮當場一看就能反應過來。珠上描花,純屬多此一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小圓兒愣愣聽著魔頭罵師父,這下終于詞窮。